「快救人!」
「踹車門啊!等下,拿這個砸玻璃!」
「快抬到路邊!打120了沒有!」
男人捏著匕首,渾身浴血蹣跚上前,四周早已混亂一片,路人上前幫忙搶救傷員,吆喝大吼聲嘶力竭。
遠處,救護車已經駛來,拼命鳴笛卻擠不進慘烈且覆蓋範圍巨大的車禍現場,救護人員只得抬著擔架下車沖入場中分批救援。
此刻那男人已經走到了黑色奔馳車前,剛要抬手去開車門,卻不想一旁一名婦女快步走上前來,「先生你沒事吧?救護車到了我扶你過去!」
說著就打算上前攙扶,卻被男人一聲怒喝推至一旁!
就在這時,情況嚴重的黑色奔馳轎車忽然被人從內部一腳踹開,而後髮絲有些散亂的少女從車中爬出。
男人見狀眼中冷光一閃,捏著匕首朝下就是一刀!
凌厲的匕首帶著凶光在空中划過,地面上的少女從車中爬出明顯已經奄奄一息,卻沒想到這少女忽然抬起手來準確無誤地抓住了男人的手腕,狠命向右一掰!
「啊!」男人慘叫著五指張開青筋暴跳,匕首驟然滑落,少女手速極快地接住匕首朝著男人小腿就是一划!
本已經狼狽不堪的褲子此刻更是鮮血暴現!男人吃痛倒在地面。
而那爬出奔馳汽車的少女則是扶著車門緩緩站起身來,面色冰寒地看著那倒地男人。
先前那名想攙扶男人卻被推開的婦女此刻已經嚇得呆了,她做夢也沒有想到先前自己打算去救的男人竟然是準備殺人!
只見那少女捏著匕首,指關節已經微微泛青,緩緩來到男人的身前。
男人瞳孔緊縮瞪大眼眸,滿身傷痕的身體緩緩向後退去,他今天雖說是來以撞車刺殺莫子涵的,卻沒有想過會把自己這條命給搭進去!
先前他也只是打算趁著車輛過將莫子涵不注意之時,從側面將她的奔馳轎車從側面拱翻出去,哪裡想到會引發這樣慘烈的車禍。
本以為這樣慘烈的情況下她不死也殘,誰知她竟是還有力氣反擊!
男人艱難地朝後退去,哆嗦著嘴唇緊盯著莫子涵陰森冰寒的雙眼,那雙眼睛此刻充滿了漠然,甚至給他一種錯覺,一種此刻的自己與屍體無異的錯覺。
「我……」男人話未說完,只見眼前寒光一閃,脖子上先是一涼,再是一熱!火熱的鮮血從扎進喉管的刀尖旁洶湧而出,男人剩下的話只得吞進了肚子裡!
「啊!」一聲刺耳的尖叫在身旁響起,是那名婦女的。
隨著婦女的尖叫聲,雜亂的人群忽然停頓了一會,緊接著是無數道尖叫與雜亂奔跑的腳步聲隨之響起,人們慌亂地四散而逃,就是急救人員亦是不敢上前,只能眼睜睜看著少女拖著似是重傷的身體一步步走出場地。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轎車速度奇快地駛向這方,在莫子涵身前戛然停住!
車門打開,白子諭飛奔下車將她打橫抱起鑽進車中,車子絕塵離去。
警車隨後趕到,朝著少女乘車離去的方向狂追了過去。
其實莫子涵並沒有受多重的傷,但肋骨撞斷怕是免不了的,畢竟防護系統能阻隔彈片烈火,卻不能阻止莫子涵被困在車內經受激烈的碰撞!
病床上,莫子涵已經休養一日,兩年來不斷升級強大的系統在一整日內將她的傷勢恢復得七七八八,現在躺在床上,不過是怕他人多想而已。
昨天撞車來得突然,自己亦是被怒火沖昏了頭腦當場宰殺掉行兇之人,卻是沒有留下活口詢問是什麼人指使他的。
老六已經派人調查過了,那個人身上沒有任何證件和能顯示身份的東西,警方暫時也無法確定死者身份,但一整天內,黃海市也親屬到警局報警認領屍體等。莫子涵猜測那人八成不是黃海本地的。
而讓她疑惑的是,為什麼白子諭會在那麼恰巧的時間趕過來?在她昨日詢問後又沒說什麼就匆匆離開了。
腦海中驀地回想起詹斯那日的話語,她勾起唇角嘲諷一笑,絕不可能。
病房門打開,白子諭拎著一個保溫盒走進房間,盒子打開,莫子涵就露出笑容,「南瓜粥?」
「你最愛吃的。」他聲音清潤神色平常地將南瓜粥放在床頭柜上,然後用勺子嘗了一口,又盛了一勺後輕輕吹涼才放入莫子涵的口邊。
莫子涵此刻靠坐在床頭,直接張嘴吃了一口,讚嘆地點了點頭,一邊含糊道,「果然是小男人的料子。」
白子諭第二勺就停在了空中,挑眉道,「什麼?」
「好男人的料子。」莫子涵面色從容地改口,探頭就將勺子叼進了口中。
男人眼中就閃過一絲寵溺,眼角帶笑。
「昨天上午我接到匿名人的電話,說你在香樟路口出事了,所以才帶人趕過去,中途有人阻攔,黎平帶人將人攔下,這才耽擱了時間。」他一邊吹著熱粥,一邊開口說道。
「那會我剛出事,你從家裡趕過來的?起碼需要十五分鐘時間,你的電話是在我出事前接到的,一定是早有預謀。」莫子涵嘴裡嚼著東西含糊道。
說罷她又翻了他一眼,「怎麼不說給我打個電話確定情況?」
「你的電話一直處於占線狀態,我擔心你出事了。」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如此,莫子涵就皺了皺眉頭。她是與老六打的電話,對方總不會提前就算好她那會功夫正跟老六通話呢吧?如果不是,對方就不擔心白子諭一通電話過來計劃落空?即便是對自己,也將會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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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就是,對方的目標到底是自己還是白子諭?如果是自己,為什麼會給白子諭打這個電話,而如果是白子諭,為什麼要真的對自己下手,甚至不惜豁出一條人命去。
還是說,對方的目標是自己二人?
莫子涵仔細沉思著,有誰會有這個動機?莫家?莫家老大老三已經被自己說服,現在返回了美國,不可能是他們。莫問東?他現在兒子女兒和家族問題焦頭爛額,應該顧不上自己這邊才是。再者說他還真沒有大費周章非讓自己死的理由,在海南對自己下手那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再就是自己當時的確觸碰到了他的利益,但現在他總不會依舊不知道,如果不知道,就等於沒對自己做過調查,沒做過調查就等於沒將自己放在眼裡,更不會有這種閒心派人來黃海對自己下手。
那麼還會有誰?霍嚴冬與白家關係匪淺,對白子諭下手沒有什麼可能,郭朔是今天才跟自己見面,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路線,也可以被排除在外。
要說還有可能的當然是一直對白子諭糾纏不清的方向嵐,不過這女人近兩個月一直沒露過面,而且如果是她,也不會對白子諭出手才對。
至於詹斯,他近來的舉動雖然多有奇怪,但總地來說他應該不會對莫子涵下殺手才是,而且就算他決定下手,也不會派這麼個廢物前來。
還有就是謝宇軒和國輝二人,仔細想來就更加地不可能了,他們可以對自己下手,但給白子諭打去電話卻有些不靠譜了。
思來想去,這些可能存在動機的人都存在著不可能參與此事的理由,這倒是令莫子涵想不通了。
忽地,她抬頭看向白子諭,「會不會是你的仇家?」
「我這次出來很隱蔽,就連我父親都不知道我人在哪裡,除了你和中東那兩位外,白子諭在黃海的消息絕不可能泄露出去。」他緩緩搖了搖頭。
莫子涵想想也是,為了避免白家起疑,白子諭這次來的確實非常低調,除了那日為安翔接風洗塵時潘雲險些被擄走時白子諭出手除外,但是那些都是海大的學生,無關緊要,他們甚至都不知道白子諭是誰。
而此刻,浦江路上一棟八十平方米大小的公寓裡,國輝坐立不安地在沙發上抽著香菸,一根掐滅,又點燃了一根。
一根紅塔山,不過三口,最多四口就吸到了尾部,然後狠狠地在菸灰缸里掐滅。
就在這時,門鈴聲響,他猛然站起身來,然後小心翼翼地走到門前用貓眼看了看,一看來人頓時舒了口氣,打開房門後舔了舔乾澀的唇瓣,「帶來了嗎?」
進門的是一名身高一米八幾的年輕人,長相清瘦英俊,戴著低低的鴨舌帽,穿著也是近年來香港比較流行的嘻哈服。
進門後年輕人摘掉帽子,露出眼眸看了國輝一眼,將手中的塑膠袋扔給了他。
國輝從塑膠袋中拿出熱騰騰的包子咬了兩口,又將稀粥倒進碗中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他娘的,昨天晚上幹了那麼些酒,沒喝死我。」
「告訴你收斂著點,你就是不聽。」年輕人坐在對面。
「現在怎麼辦?她沒死不得整死我?」國輝咕咚咚將一碗粥灌入口中,然後瞪著有些充血的眼睛看著對面的年輕人。
這年輕人正是謝宇軒。
「她本來就不會死,只是可惜……」謝宇軒好整以暇地說道。
國輝當即眼睛一瞪,充著血的眼睛迅速一片通紅,「……你、早就知道成功不了?」
謝宇軒頷首。
國輝當即面色大怒,一巴掌呼飛了桌面上的碗筷,三下五除二走到謝宇軒身旁揪住他的衣領子,呲目欲裂,「你想害死老子是不是!你耍我?你耍我?嗯?」
看著他猩紅的雙眼,謝宇軒也微微變了變面色,不著痕跡地朝後躲了躲,「你先把手鬆開!」
「操!」國輝惡狠狠地甩開他的衣領子,這一下力道之大將謝宇軒甩得一個跟頭摔出了椅子。他忍痛咧嘴從地面爬起,看著面前身軀龐大暴怒如雷的男人,但他卻知道,這個男人這些日子已經將神經緊繃到了極致,現在哪怕是一根稻草,都可以輕易地壓倒他。
他捂著肩膀走到原位坐下,沉聲道,「我有我的計劃,你想活命就照著我說的做,否則你認為你得罪了莫子涵還有活路?」
國輝青筋暴跳,半晌卻是頹然地跌坐在了椅子上,面色糾結難明,「你到底想幹什麼!我他媽把命搭在這了,你總要讓老子知道原因吧!」
謝宇軒看著他冷冷地笑了笑,卻是沒有說話。
國輝閉了閉眼睛。那日在醫院,綁架潘雲的計劃失敗,謝宇軒突然出現,告知他莫子涵的真正身份。
得知莫子涵是東鷹集團、東鷹會的當家人後,國輝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哪裡想到自己會惹上這麼個大麻煩,而且林漢之死怕是也把莫子涵得罪死了,多次的衝突已經導致了雙方水火不容,對方哪裡還容得下他?
謝宇軒告訴他,莫子涵已經準備對他動手,想也知道,東鷹要是想幹掉他比捏死一隻螞蟻都容易!
就在國輝覺得走投無路之時,謝宇軒說可以幫助他,甚至可以讓他比莫子涵爬到更高的高度。後面這句國輝就當他是在放屁,但他現在的確急需幫助,所以就跟著他離開了醫院,躲避莫子涵的追殺。
那日守在醫院的兄弟的確回應說有人到病房查看他的下落,國輝就認定了謝宇軒說得不是假話。
殊不知,那日是莫子涵猜測國輝與謝宇軒是一路人馬,所以派人前去查看他的下落,沒成想他真的與謝宇軒同時消失了。
再後來,謝宇軒更是慫恿他三番四次對莫子涵下手,昨天出面刺殺莫子涵的男人就是他手下一名兄弟,他許諾在事後給這名兄弟五萬元,但是沒有告訴他莫子涵的身份。事實上在國輝心裡,已經把這五萬元當成他死後的安家費了。
「你到底想做什麼……」身高八尺的漢子竟是失神地喃喃自語起來。
「今晚你還得到金幣走一趟。」謝宇軒淡淡地說。
國輝抬起頭,目光基本沒了什麼焦距,他覺得自己就像是捲入了黑沉的泥潭,看不到任何曙光。
此刻,莫子涵所處的病房來了一位令她有些意想不到的客人——黃勝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