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議。 」他緩緩地垂下了眸子,似乎是在沉思著什麼。
他抬眸看向她的面頰,「你跟莫家為什麼結仇?」
「殺身之仇。」莫子涵眸子一沉,掀開被子坐起,拎起一旁的浴袍穿在身上走下床來,為自己和白子諭倒了杯水。
他微微一怔。
「其實所有人都不知道,莫家除了莫初外還有一個女兒,二十七年前就失蹤了。」莫子涵捧著水杯走到窗台下落座。
白子諭眸光輕閃,「莫問東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莫子涵牽起唇角舉了舉手中的水杯,「聰明。」
莫問東哪裡敢讓別人知曉鷹王與自己莫家的關係,很多人都知道那東西最後的下落是在鷹王手中,然後鷹王身死杜拜,若是莫家從中露頭,只怕會惹上不少的麻煩。
所以這個事情無人知曉,隨著鷹王的入土,被永遠埋在了地下。CE知道,可這個組織雖然冷酷,卻絕不會透漏任何僱主的信息,以及一切僱主要求保密的消息。
世人不會知道莫家有另一個女兒,即便她身為長女。或許二十七年前莫家失蹤了大女兒的消息並不隱秘,但那畢竟過去了近三十年的時間,沒有人會記得,也沒有人會將鷹王的身世和莫家聯繫上。
「莫問東在杜拜親手將我殺死,然後隱藏了莫家有關我的一切信息,沒想到上天眷顧,再睜眼,我成了莫子涵。」她眸色不明地低低一笑。
「怪不得。」白子諭終於徹底地明白了有關於莫子涵身上那些令他猜之不透的事情。
「不過醒來後我沒有關於自己的一切記憶,那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我知道自己不是莫子涵,我懂得很多莫子涵不曾懂得的東西,我的英語出奇的好,我莫名其妙的身手絕佳,莫名其妙的卷進一些事情當中。」她淡淡地笑了笑。
「沒有記憶?」他眸色一怔。
莫子涵眸光輕閃,「直到那晚在蘭城被你連累,身受重傷、心臟病突發,在平房裡我差點死掉,然後所有記憶之門就好像突然打開了,也是在那個時候我認出了你的身份。」
白子諭頓了半晌,然後單手枕在腦後,厚著臉皮道,「這就是緣分。」
忽然,他的眸子凝了凝,「系統在莫家?」
莫子涵垂下頭來,她想,或許不該再有所隱瞞。
只是還未開口,大門就再次被人砸響,窗外陽光已經明媚起來,鳥兒清晨早起覓食,在門口沒睡多久的李博也在睜開眼後無意識地繼續敲打著房門。
莫子涵裹緊衣衫站起身來,心中似乎有些鬆了口氣。那是她一個人的秘密,也是她能夠重生甚至立身保命的根本,說出來的確需要鼓起很大的勇氣。這無關乎她是否深愛或信不信任,只是一種下意識地自我保護意識。
將門打開,就見李博穿著睡袍神色疲憊地靠坐在大門一側,他抬眼見到莫子涵,眸子中就是一怔。
他麻利地爬起身來,雙手扣住莫子涵的肩膀直直地盯著她,在見到她脖頸乃至鎖骨處還殘留著昨夜激狂的痕跡時,腦子就是轟地一聲。
他一把將神色莫名其妙的莫子涵推開到一旁,閃身衝進了臥室。
白子諭正下床將穿衣,抬眼就見李博衝進門來,一拳狠狠地揮向了自己!
他閃身躲開,李博也因昨夜的疲憊有些發揮失常,不過他卻並不打算放過他。一擊落空後李博憤然轉身,整個高大的身體朝著白子諭撲了上去!
俗話說亂拳打死老師傅,白子諭亦是激戰一夜還有些疲累,李博沒頭沒尾地撲身而來,將他給壓在了床上,揮拳就照著他的臉猛擊下去!
砰地一聲悶響,白子諭面色一變,身體驟然發力將李博又按在了身下,揮拳便還擊回去!
二人竟是在莫子涵的大床上扭打起來,誰也不讓分毫。這令莫子涵有些頭痛地撫了撫額,「夠了。」
她的話似乎沒什麼分量,李博有些發狂地緊緊纏著他不放。
「白子諭你個陰險小人!你趁人不備!你下流!」
「你個頭頂生瘡腳下流膿的人渣!你竟然對她做出這種事來!」
「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啊!」李博瘋了似地纏著他扭打,口中憤怒低吼。
莫子涵趕忙上前協同白子諭將其制住,後者更是壞心地用被子把李博裹得死死的,然後站起身來揉著疼痛的下顎,面色不善地沉聲說,「他瘋了。」
莫子涵皺眉,「我說錢簍子你怎麼回事?」
李博霍地轉頭看向莫子涵,「你放了我,我要殺了他! 」
莫子涵就抬手放在他的額頭上,皺眉道,「他發燒了。」
「他在門外敲了一夜。」白子諭涼涼地道了一句,穿好衣服轉身出了房門。
白子諭一離開,李博也頹然消停了下去,他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呼著氣,房間裡殘留著的糜爛氣息刺激著他的眼兒口鼻,令他渾身上下止不住地僵硬,心臟就像是被人狠狠地用手攥住了。
身為一個男人,無法容忍自己心愛的、視若珍寶的女人被另外一個男人如此的作踐。如果有可能,他真的想一刀結果了那個男人。
莫子涵將他的被子解開,李博再次面無表情地僵坐起身,她按住他的肩膀讓他躺在床上,皺眉說,「安靜一會。」
李博有些僵硬地轉過頭看向她,眼中有些絕望,「你跟他……」雖然昨晚的事情已經擺在眼前,他心中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但他依舊希望莫子涵會告訴他沒有。哪怕是撒個謊。
莫子涵有些難為情地瞥了他一眼,她哪裡不知道李博的心思,但有些話怕是要說明白一些要好。
「我們其實早就……」她抿了抿唇。
「我餓了。」李博卻忽然坐起身來朝外面走去。
「你……」莫子涵看著他的背影微微抿唇。
李博的背影卻是已經消失在了房門前。
待莫子涵沖澡換了衣服再次來到樓下餐廳,卻見白子諭已經熬好了一鍋南瓜粥,他的下顎還敷著冰袋,青腫已經有些消了。
李博竟然也沒有離開,而是坐在白子諭的對面靜靜喝粥。
莫子涵坐下時已經有一碗晾得溫熱的南瓜粥擺在她面前,當初斷腿住在醫院的時候,白子諭就經常為她帶粥,莫子涵只需喝上一小口,就知道那時的粥全都是他親自熬的。
她看了他一眼,會心地一笑。
「我不會祝福你們的。」李博抬手將一碗粥干進口中吞咽下去,然後扯了一張餐巾紙擦拭嘴角。
莫子涵和白子諭就雙雙抬眼看向他。
李博一邊將背脊靠向靠背,「現在這社會上床根本代表不了什麼,一時衝動、暫時性的兩情相悅,人類這種動物麼,情感很複雜,看對眼了情難自禁也很正常。」
「這個社會上每天都有數不清的人在一起又分手,到了那時候當初那些山盟海誓海枯石爛都成了廢話,我看開了,希望你們也看開點。」他揚著下巴。
莫子涵沉臉低喝,「閉嘴!」
「現在言論自由。」李博不滿地看了她一眼,「你可以限制我的嘴,但不能限制我的心。我心裡就是這麼想的。」
說罷他惡狠狠地看著白子諭,「我告訴你白子諭,你最好對她好點,因為有個人無時無刻不在等著見縫插針!有個人無時無刻不在想著給你牆角鬆土!有個人時時刻刻都蹲在牆下等著紅杏爬出來!」
砰!白子諭的碗磕在桌面上,目光沉冷地盯著他。
李博分毫不讓地盯回去。
「反正你自己小心了。」半晌,李博揚起勝利者的笑容。
「行了。」莫子涵瞥了二人一眼,有些不耐煩地淡淡皺眉。
「不行,我還有話說。」李博抿唇,轉頭看向白子諭,「你知道我跟她認識多少年了嗎?」
「從上輩子算起?」白子諭緩緩挑起好看的眼角。
李博一怔,霍然轉頭看向莫子涵,「你告訴他了?」
白子諭也放下碗筷,看來李博早就知道了莫子涵的秘密。
莫子涵沉默了。
白子諭勾唇一笑。
李博面色沉靜地看著白子諭,「七年三個月又二十三天!我認識她七年了,從她二十歲那年第一次到中國執行任務,她先後幾次救了我的命。」
「你花錢了。」莫子涵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
李博不悅地瞥了她一眼,「即使不花錢你也會救我的,你忘了在巴西地下賭場你單槍匹馬來救過我?那時候我可沒付錢!」
「但你承諾事後付錢了。」莫子涵耿直的性格發揮了作用。那個時候的老鷹可向來是無利不早起,李博是她的朋友,但她可不會去做賠本的買賣。
李博面色沉的可怕。
「那個時候我就曾經暗暗發誓,如果將來有機會,我一定要將她娶回家。」李博淡定地說。雖然他那個時候的出發點是這樣以後就可以不付錢了。
莫子涵有些頭痛地付了撫額,「原來我一直被人暗戀著。」
「你還敢說風涼話!」李博沖她憤怒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