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說什麼,只是把水壺放在莫子涵的床邊,就轉身出去了,順便將房門帶上。
「聽說你的腿……」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低落。
莫子涵瞥了他一眼,「廢了。」
白子振雙拳就握緊開來,他抿唇看著莫子涵,眸光閃爍。
「有話要說?」莫子涵聲音清淺,帶著一絲倦意,更多的是有氣無力的沙啞。
白子振便拉了張椅子坐在莫子涵病床前,「這些話本不該現在對你說。」
莫子涵靜靜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白子鷹隼似的眸子盯著她,半晌才道,「我們的合作要終止了。」
莫子涵眸光輕閃,依舊沒有說話。
白子振垂下眼眸,「你太不小心,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這是我的錯嗎。」莫子涵垂眸。
「乍侖雖然死了,但東鷹也與他們兩敗俱傷。你現在這個樣子,已經不能再支撐一個幫會。」
「殘廢就這麼遭人歧視?」莫子涵斜著眼睛,聲音沙啞地道。
白子振拿過一旁的水杯和棉簽,輕輕將棉簽澆濕,在莫子涵乾裂的唇瓣上沾了沾,「顯然很難受人重視。」
「看,多現實。」莫子涵嘲諷似的低聲笑道,「難道國家會指望一個站不起來的殘廢統治黑幫?」
白子振將杯子和棉簽放回床頭柜上,「其實這並不是你的錯。事實上,是因為霍嚴冬答應與國家合作了。」
所以他們這些努力的候選者和預備役就被無情的拋棄了,比起他們,霍嚴冬的確更具備這個實力。
「不錯。」她點了點頭。
「什麼不錯?」
「落井下石的不錯。」
「還有一件事。」
「說。」
「我要離開東市,到黃海上任。」
黃海,國際化大都市,內地經濟最繁榮的城市,所有官員求之不得富得流油的地方。
「恭喜你。」莫子涵微微一笑。
「如果你沒出這事,我還可以為你爭取。」
「用不著了。」莫子涵嘆了口氣,閉上眼眸靠在床上。
看著莫子涵面無表情的蒼白小臉,白子振深吸口氣,隱隱有些胸口發悶。
莫子涵勾了勾唇角,以前白子振告訴她,白子諭是不能信任的,而現在看來,不能信任的,真的只是白子諭嗎?
在白子振走後,白子諭便拎著飯盒進門,入目的,便是躺在床上滿臉疲憊的少女。他將飯盒放在桌子上,淡淡道,「怎麼聞到一屋子的傷感味。」
莫子涵淡淡地開口,「鼻子真是比狗來靈。」
「聲音這麼沙啞,就少說話。」白子諭將盒子放在桌上拆開。
「我現在不能進食。」
男子的動作就是一頓,然後他轉過身坐在白子振剛才坐的位置上,靜靜的沒有說話。
過了好半晌,房間裡依舊是寂靜無聲,莫子涵轉過頭,就見白子諭一身白色的西裝,背脊筆直地坐在木頭椅子上,眸光安靜地望著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他收回目光,與她對視 。
「是我讓白子振離開的。」他淡淡地開口。
莫子涵挑眉。
看著她蒼白疲倦的小臉,他微微一笑道,「他走了,上面的目光就不會盯著這裡,你有更多的時間發展。」
「你指望一個殘廢發展成什麼樣子?」莫子涵唇角勾勒出一絲笑意。
「有關係嗎?」白子諭無所謂地笑了笑。然後他的眸光看向莫子涵的手指,好看的眉頭略微蹙起道,「戒指呢?」
「扔了。」她面色平靜地微笑道。
男子就靜靜的看著她,過了半晌微微一笑,「說謊不利於健康。」
「沒有說謊。」
白子諭唇角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也不與她爭辯,似乎認定了她在說謊。
「你是怎麼弄走他的?」莫子涵換了話題。
「我有我的辦法。」
「說說看。」
「……」
「說吧。」
「……」
「不能說的一般都是重要的。」
男子依舊,「……」
「倔驢。」
「你說什麼?」這個難聽的比喻令白子諭面色難看起來。
「……」
「你再說一次。」
「……」
房間裡良久無聲,兩個人就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對方,最終莫子涵有些乏了,便縮了縮身子躺回到床上,白子諭上前幫她掖好被角。
莫子涵的腿廢了,接踵而來的便是白子振的落井下石。或許落井下石並不準確,只能說白子振很理智,走得也很乾脆。
當然,這件事也並非他能全權做主,他也不過是聽從上面安排罷了。
至於白子諭到底是用什麼方法將白子振支離東市,莫子涵很好奇。
「他跟京城談妥了,會幫忙讓巴頌的勢力滾蛋,但條件是白子振必須調任離開東市。」狐狸恬不知恥地坐在莫子涵身旁胡吃海喝,而病床上的莫子涵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吃。
「你怎麼知道的?」
「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除非我不想。」狐狸挑起狐媚似的眼梢,「饞不饞?」
「不饞。」莫子涵吞了口口水,淡淡搖頭。
狐狸繼續猛吃。
「饞不饞?」她百忙抽閒地抬起頭。
「不饞。」幾天沒有正經進食的莫子涵直勾勾的看著她的餐盒。
「還想讓你解解饞呢。」
「我要雞大腿上面的三角部。」莫子涵飛快地說道。
狐狸頓時笑得一臉賊像,「就知道你饞。」說著,用塑膠袋抓起盤中雞大腿根遞給莫子涵,後者顫巍巍地伸手接過,當雞肉進入口中,莫子涵舒服的差點呻吟出聲。
「真好吃。」她飛快地將整隻大腿吞入腹中,甩掉骨頭一臉享受。
待狐狸吃完飯,正在收拾垃圾的檔口,莫子涵忽然腹部絞痛,面色慘白地蜷縮在一起。
狐狸嚇了一跳,「你怎麼了?」
「肚子、肚子痛。」這一蜷縮,渾身上下還未痊癒的地方都開始扯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