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博給莫子涵打電話的時候,事情還沒激化到這種程度,據說當時當地居民要求猴子一行人道歉,派出所從中調解不得,這兩日才開始越鬧越大。
李博之所以頭疼,就是因為此處乃是黑族自治區,黑族村民性格彪悍,且十分團結,與當地政府、軍隊、警方發生過大大小小無數衝突,最終都是政府方面做出妥協才得以終了。
就是李博等地方販毒勢力,平日裡都極力避免與黑族人發生衝突。因為發生衝突,惹怒的不是一人,而是一族。
他們,有著常人無法理解的團結。
「現在已經有上百號黑族人集結在警局門口,情況暫時被壓制在爾鄉,再鬧大就會驚動當地政府。」一名納西族的漢子開口說道。
李博坐在莫子涵對面的沙發上,聞言眯起了眼睛。作為他個人來說,是絕對不會願意與當地黑族人發生衝突,畢竟他的總部就在巴薩鎮,巴薩鎮是他運毒線路中重要的中轉站。
但是,猴子等人就算被當地族人殘殺,政府只怕都會抱著息事寧人的態度。在這個地面上,當地政府在少數民族面前永遠處於劣勢和妥協之姿。
所以李博當初誘因莫子涵來雲南的藉口並不是無的放矢,猴子等人的確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煩。
「老大,我們不能跟黑族人發生衝突。」納西族的雄壯漢子開口說道。
「要不然我們聯繫當地軍隊!把那幫黑族人鎮壓住不就得了?」說話這人似乎是個漢人。
先前的雄壯漢子馬上搖頭,瞪大牛眼斥責道,「不要瞎說!黑族跟軍隊衝突才大!要是真叫了軍隊來,事就鬧大了。」
李博聞言點了點頭,「就算是政府也不敢出動軍隊鎮壓當地村民,這個事情靠不了政府。」
坐在一旁的莫子涵就眯起眼睛問,「難道黑族人生事,真的就一點辦法也沒?」
李博看向她,先前說話的幾個漢子也都看向了她。他們都在奇怪,老大回來怎麼會帶個小姑娘?只是先前一直在說正事,見老大沒有避諱,他們便忽視了莫子涵的存在。
李博沉吟了一下,開口說道,「在雲南境內,大大小小的村鎮都是由少數民族組成。這一帶是黑族自治區,附近鄉鎮都是黑族居民,因為地方偏遠,不服教化,近兩年政府又在這方發展旅遊業,黑族族民與遊客發生過爭端無數,命案也不在少數。」
「旅遊區發生命案,哪裡還有遊客敢來。」莫子涵皺眉。
李博頓時搖頭失笑,「這些事情是絕對不會報導的,遊客若是安全離開,走前都會簽訂一份保密書,不准許散布關於當地不利的謠言,這一套程序當地警察早已駕輕就熟。」
「如果像今天這樣,鬧大了呢?」莫子涵眯了眯眼。
「這樣的事情不是沒有發生過,要麼就是警察與對方頭人達成一致,遊客出面道歉。要麼,就是直到黑族人滿意為止。」李博淡淡一笑,點燃香菸叼在嘴中。
直到黑族人滿意為止?
莫子涵冷冷的站起身來,眼角挑起一絲冰冷的笑意,「好大的派頭!政府連一 個小小黑族都治理不了,可笑至極!」
李博微微一愣,眸光凝在了莫子涵那雙泛著冷光的眼睛上。這一刻,為什麼如此熟悉?
記憶片段似乎重新閃現眼前,在西班牙底下俱樂部中,女子長發飛揚,眼角也是挑起這般冰冷的弧度,口中玩味道,「好大的派頭,當真以為沒人製得了你們?」
李博恍惚的愣了一下,隨即自嘲一笑。「政府在處理少數民族的問題上一直都是小心謹慎的。尤其發生這種事情,當地政府絕不會上報,即便上報,也是將問題儘可能的淡化,否則不是顯得政府無能?」
「所以上層也很少把目光放在這裡,他們關注藏民的動態許會更多一些。」李博吸了一口香菸。
一旁的幾名大漢都紛紛對視,老大對這小丫頭說這些做什麼?
就是李博自己,也覺得今日的話有些多了。但回答的時候的確感覺十分自然。
莫子涵神色有些難看的坐了下來,「政府不敢強硬處理,你們當地勢力難道也有所顧忌?」
此言一出,李博微微一愣,眸光微凝的看著她。
她怎麼知道他們是當地勢力?
「他們叫你老大。」莫子涵瞥了他一眼,如此解釋道。
李博半信半疑的收回目光。
「當地勢力更加忌憚當地的少數民族。」畢竟他們做的都是見不得光的生意,不願激怒當地人。
「難道你們跟當地人就沒有交情?」莫子涵看著他。
李博神色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這小丫頭對這件事似乎比自己還要上心?竟是在質問自己?
他們跟當地人自然是有交情,但今次周旋下來也是毫無結果。
說白了,當地人不服教化,倔得很。
李博沒有回答她,而是垂眸沉吟起來。
半晌,他站起身道,「召集兄弟,跟我去一趟爾鄉。」
「老大!」納西族的大漢面色一變,誰人都知道,跟當地人發生衝突的後果是什麼。一旦壓不住黑族人,事情就會向難以預計的方向發展。
李博冷冷的眯起眼眸,「扎克,我說的話你聽不見嗎?」
「是!」名叫扎克的漢子面色複雜的點了點頭,而後轉身離去。
李博負手站在窗邊,他之所以為這件事頭痛,正是因為混跡於雲南境內的各大勢力都遵守著不與當地少數民族發生衝突的規則。
莫子涵被留在了別墅里,李博帶人離去。
然而,莫子涵真的會老老實實呆在別墅里嗎?
車上,扎克沉聲說道,「黑族人視頭為榮耀,聽說這次是頭上見了血,對於黑族人來說是奇恥大辱。老大,這事咱們參與進去沒有任何好處。」
「所以呢?」李博淡淡的抬起眼眸,面色泛出一絲冰冷。
扎克面色一僵,今天他的確太多次反對了老大。
車底,少女四肢抵在車輪兩側,雙手牢牢抓住了保險槓,一頭黑髮盤在腦後,面色沉靜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