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有自己的醫院,陸為修去之前就已經吩咐好了一切。閱讀
他們帶陸星媛來的時候,什麼也沒說,只說是做體檢。為了不讓陸星媛察覺異樣,他們甚至把陸嘉實和陸嘉辰也帶來了,一起做個「體檢」。
陸家人很重視身體健康,常做體檢,因此陸星媛倒也沒有覺得不對。還在問為什麼爺爺奶奶不來一起做,為什麼不等陸星旖集訓回來一起做。
孩子嘛,喜歡問問題,按理來說這些問題也沒什麼,但今天她的每個問題——沈明詩都心虛地不敢面對,甚至都不敢看她的眼睛。還是陸為修笑著應付了過去:「爺爺奶奶前兩天剛做過,你在上學,不知道而已。旖旖不喜歡等,我們這麼多人她肯定不耐煩的,回頭爸爸再帶她過來。」
陸星媛「噢」了一聲,又開始賴在陸為修懷裡撒嬌,說抽血好痛痛。
陸嘉辰笑著調侃她:「你還是姐姐呢,膽小鬼。」
這一幕,換作以前,沈明詩會很欣慰很開心地看著。可是今天,她嘴裡滿是苦澀,眼眶難受得澀澀地疼,看著陸星媛的眼神複雜得難以言喻。
陸嘉實在一旁看著,看著看著突然走過來牽住她的手,「媽,身體還沒好嗎?正好趁著今天好好檢查下。」
沈明詩艱難地點點頭,為了不讓他擔心,勉強扯出了一點笑。
陸星媛差點忘了這事兒,這時候顧不得別的,滿臉愧疚地離開陸為修的懷抱,拉起沈明詩的手歉意地補救著:「媽媽,你今天有沒有感覺好一點?」
她真的太不對了,媽媽身體不舒服是件大事,可她竟然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沈明詩笑著點點頭,「好多了。乖。」
醫生要抽血,陸嘉辰鼓勵著自家這個膽子小得跟老鼠一樣的二姐:「一下子就好了,別怕。」
陸星媛從小到大抽血、打針、做檢查都要全家人千哄萬哄,陸嘉辰已經做好準備了。他上完場,接下來就是爸媽了,大哥也會助力。他說完就開始想第二波安慰詞,想著想著……突然發現不對。
欸?爸媽怎麼沒動?大哥呢?也沒動?
陸嘉辰逐漸開始懵逼。
怎麼回事兒呢?
陸星媛也不得其解,試圖跟爸爸撒嬌,可是她還沒開口,陸為修就說:「媛媛,你長大了,要懂事了,也要勇敢了。」
陸星媛一臉疑惑。
怎麼突然就……又是懂事又是勇敢的。
難道是……
她有些害怕地抓著沈明詩的手:「媽媽,你身體真的沒事嗎?」
是不是媽媽身體出問題了,所以才……
沈明詩笑了笑,不著痕跡地鬆開她的手,「媽媽真的沒事。快去抽血吧,你最棒了,對不對?」
陸星媛勉勉強強地去了。她突然好想她姐姐啊。
抽血的時候,她回頭望爸媽和哥哥弟弟。終於,陸嘉實和陸嘉辰還是不忍心,走了過來一個給她握手一個摟著她不讓她看。
陸星媛稍有安慰。
殊不知,陸為修和沈明詩心裡十分複雜。
抽完血了,每人都抽了一次。陸為修、沈明詩和陸星媛是為了做鑑定,兄弟倆純粹陪跑,為了不浪費血,陸為修還真讓人給送去做個檢查了。
抽完血,又象徵地做了些別的檢查,一整套下來已是下午。陸為修吩咐了相關人員加急出結果,可是再急也得等,等的這個過程中,他整顆心都是亂的。
陸星媛全然不知,還在說想去吃新開的日料,陸為修送孩子們去了,他則和妻子回了家。
——真的沒有心情。他沒有,沈明詩也沒有。
車子駛到一半,沈明詩忽然道:「老公,我們……要不要去看看那個和旖旖長得很像的孩子?」
陸為修沉默了下。
沈明詩剛開始是猶豫的,說出來後反而堅定了:「走吧,老公,我定位。現在過去到那裡應該是下午六點,他們吃晚餐的時間。」
陸為修嘆了口氣。
他知道妻子心裡已經信了陸星媛不是她女兒,已經信了陸星旖遇到的那個孩子或許真的是她女兒。
……他們怎麼就攤上了這樣的事情?這件事情於任何一個參與其中的人來說,都是傷害,無一人得益。
他打著方向盤:「好,我們去。你拿我手機跟助理說下,說我今天就不去公司了,有事情他先處理下,處理不來的等我明天過去。」
沈明詩說著好,拿過了他的手機,心底里很沉重。
那個孩子……跟旖旖有多像呢?
許星搖六點起床,十五分鐘洗漱完就背著書包準備去吃早餐。
打開門的時候,她的手頓了頓。景延……昨晚說他起得來?現在門外一點動靜都沒有。
許星搖起了點壞心,為防止對方是聽到她開門聲才開的門,故意放輕了動作。
可是開門後,一個打著哈欠穿戴整齊的人赫然出現在視野中。
聽到動靜,掀起眼皮看了過來,眼神中若有似無地帶著得意和挑釁。
許星搖:「……」
失策了。
她不得不跟這個「早起」的人一起去吃早餐。
嗯,很不情願,一臉被強迫。
景延問她吃什麼,許星搖:「看看酒店有什麼。」
邢老師說了,可以免費吃酒店的早餐,學校都已經和酒店交涉好了。
景延本來想點個附近的私房菜館的,想了想,算了,才六點,就不為難他們了。他把手往兜里一插,沒話找話:「我也覺得酒店的早餐挺好吃。」
許星搖:「……」
他們是昨天中午到的,貌似、好像、似乎還沒吃過吧?
景大臭屁王絲毫沒有意識到不對勁,他看酒店裡只有零零星星幾個人,繼續輸出著得意:「像我這麼早起的年輕人可不多了。」
許星搖決定,還是保持沉默吧。
酒店裡吃的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許星搖舀了粥,又拿了個包子。景延跟著她拿。
許星搖舀粥的動作看起來很熟稔,他看著看著,突然問:「你是不是經常做這事兒?或者說,經常幹家務啊?」
許星搖說不上來。有嗎?好像有,又好像沒有。
她隱約記得她好像有一些很痛苦的記憶,但那些記憶被她特意藏在了記憶的最深處,想起來有些模糊,是以她也不能確定。
「可能吧。」許星搖給了個模稜兩可的答案,把粥放桌上,去拿勺子,給他也拿了一個,遞了過去。
景延就勢接過。
「你認識陸星旖?那你去沒去過她家裡啊?」他問。
許星搖和陸星旖的長相就是個謎,偏偏這倆當事人怎麼都沒覺得不對勁?就他一個人在這裡瞎想。
如果許星搖去過陸家,陸家也沒覺得有什麼的話,那未免也太詭異。——越詭異的事情越不正常,這恐怕能牽扯出不少豪門圈子慣有的陰私。
許星搖不知道他怎麼那麼執著她和陸星旖的關係,昨晚問,問到了現在。
「昨天剛認識,沒去過。」她簡要道,「別逼逼了,吃吧你。」
景延:「……」
他不敢置信地反問:「我逼逼?」
他被氣笑了,「許星搖,我他媽這輩子第一次被人說是在逼逼。你——」
許星搖從埋頭吃的粥里抬眼。
景延皺眉,噎住,「…你行。」
許星搖又垂下頭,繼續吃。但好像有點想笑。
看他渾身都豎起了毛想炸,被她看了這一眼,不知為何又勉勉強強壓下了毛的樣子——怎麼這麼好笑。
吃完粥和包子,許星搖就要去教室自習了,還得等到七點才會開始上課。見她要走,景延三兩口往嘴裡塞著吃的,「等一下!半分鐘!」
許星搖勉勉強強等他一下。
餐廳開始有人了,雲十一中的,因為現在差不多六點半,而待會七點就要集合。
許星搖本以為會很熱鬧,沒想到他們的交談聲只持續到門口,進來後看到了景延,莫名其妙就噤了聲。
明明他風捲殘雲地在喝粥,壓根沒時間理會他們,但他們還是很自覺地安靜下來。
許星搖看著景延的眼神開始慢慢發生變化。這人,怎麼像個村裡的惡霸?
偏偏惡霸也沒點自己是惡霸的意識,完全無視了其他人,喝完粥,書包往背上一甩,「看,我說半分鐘就是半分鐘,一秒鐘不帶多的。」
許星搖懶得與他爭辯,「走了。」
到了教室,許星搖又做了套題,約莫十幾分鐘過去,人就都來齊了。雖然她做題過程中陸陸續續的有來人,不過她竟是一點也沒有察覺到什麼聲響,直到做完後她抬起頭才發現不知何時竟然已經這麼多人了。
或許——
她偏頭看景延。
這還得得益於他的存在?
景延刷著手機,突然接收到她的目光,他疑惑:「怎麼了?」
許星搖:「沒。」
就是覺得你有點大佬,可能不是很好惹。
「突然get小爺的帥氣了?」景延挑眉,得意勾起唇角。
許星搖:「……」
她嘴角一抽,不再看他。
擰著她頭她也不看了!
邢老師在課前匆匆忙忙交代了幾句,讓他們在酒店要注意安全,注意照顧自己,就趕緊讓他們開始上課了。
爭分奪秒,每一秒鐘都很重要。
許星搖拿著筆做著筆記,景延閒著無聊,趴在桌上看她寫字。明明是一樣的筆,但在她手下,筆尖流暢,輕易就出現了滿滿一頁筆記,而且字跡……還很好看,排版很工整。
嘖。
景延轉了轉手裡的筆。
他戳了戳她。
——沒反應。
渾然忘我啊這是。
景延無趣地闔上眼,補覺。
六點起床?
是人幹的事嗎?
這個許星搖,就是不干點人幹的事。
……偏偏他還跟著她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