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跟我訂婚吧

  B市天氣在二月底的時候已經有所回暖，但還是比G城要冷。

  走廊里為了通風，打開了窗戶，冷風從窗戶里灌進來，吹了兩人滿臉。

  燈光發白，白得刺眼，簡尤與宋文無對峙著，在簡尤那句話出來之後，互相沉默了一瞬間。

  簡尤這時候才認認真真地打量宋文無。

  他依舊是傲的，只是這份傲就像被痛打了一遍之後受傷的猛獸，兇猛不起來，只能呲呲牙來威脅靠近的人。

  他眼眸紅絲遍布，像是多少天沒睡好的結果。

  聽見簡尤厲聲的質問，他只是皺起眉，並沒有太大的反應：「背地裡搞你家人？」

  簡尤狐疑又有幾分不太敢確信地看他：「是不是你？」

  宋文無聞言下頜角猛地一繃緊，眉眼壓著，幾分不屑幾分惱怒幾分不服：

  「我背地裡整你家人？我在你眼裡到底是什麼糟糕透頂的王八陰險噁心人的狗東西？」

  簡尤冷靜了一會，沒在宋文無臉上瞧出什麼不對勁，便說：「你別這樣罵自己。」

  宋文無：「……」

  操，老子好不容易煽情一下，一句話就被簡尤給破了。

  他煩躁地揉了把臉，沉默不語地盯著她，目光有多深沉就多深沉。

  簡尤是故意的，她最不愛聽的就是他煽情。

  她躲開他的目光，深吸一口氣問：「你突然跑出來又是抱著我又是道歉的，想搞什麼？」

  宋文無追著她的目光走，硬是要她直視他，他咬咬牙反問：「你家出什麼事了？被誰整了？告訴我，我可以幫你。」

  簡尤不想細說：「沒，已經解決了。」

  他沉默了一瞬間，神情複雜得像到嘴邊的蛋糕就要吃下嘴了，下一秒卻被人告知蛋糕是餿的一樣，讓人煩悶。

  宋文無整理了情緒，他摸了摸口袋，發覺最應該帶的東西沒帶。

  他煩躁又不安地深呼吸，抬起一雙血紅的眼，認真得近乎誠懇，他很慢很慢地說：

  「我有一件事對不起你，我覺得我這一輩子都還不了，所以我打算用我一輩子去還。」

  「以後你說往東，我不往西，你要下水，我不會幹著身子站在岸上，你睡大街我絕不躺床上，你幹什麼我都順著你。」

  「我不跟你吵架，不跟你拌嘴，要打架我沖在前面，除了學習方面我幫不了你，其它事情我都可以做到。」

  他第一次這麼認真，虔誠得像基督徒站在耶穌面前懺悔的模樣。

  「如果你願意，你可以跟我訂婚，我絕不出軌，要是出軌了，你可以……」

  他尷尬地一頓，但總感覺不這樣說表示不了他的誠意：「你可以把我閹了，我絕不叫一聲！」

  簡尤：「……」

  她懵了，像走在街上突然被樓上掉下來的花盆砸了個頭破血流，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感覺。

  一片混亂。

  「什麼鬼？」簡尤表情難言。

  宋文無憋紅了臉，連帶著耳朵都成了血紅色，他繃著臉撇向一邊，僵硬地說：「老子在、表！白！」

  簡尤這傢伙就仿佛是個假女人，永遠這麼不解風情！

  「……」簡尤。

  這是在表白？？？

  她第一次看見這麼詭異的表白，她渾身僵了僵，沉下氣來，緩緩地說：「我拒絕。」

  宋文無嚯地一下抬起頭來，嘴唇微抖一下，想說什麼但忍住了，好半會才把到嘴邊的話吞了下去。

  「你是受刺激了，還是跟人打賭了，或者是喝了酒？」

  簡尤又打量他一眼，覺得他應該屬於後者，看起來還喝了不少似的。

  宋文無抿嘴，眼神干滯地沉默著。

  心情隨著簡尤的那三個字，一沉再沉，他咬著牙堅持才沒有在她面前失態。

  沒事，是他做錯了事，這是他應有的懲罰。

  但是……為什麼心這麼酸？

  像猛地一口灌了醋，從喉嚨底一路往下酸，酸進了心底里，又倒衝到大腦之中。

  他乾巴巴地扯起嘴角：「沒喝酒也沒打賭。」

  「那就是受刺激了，受什麼刺激了？你為什麼說你對不起我？什麼原因？」

  簡尤刨根問底。

  宋文無干滯地說：「你只要知道我欠了你一輩子就行，如果你知道我為什麼欠了你，估計你連讓我還債的機會都不給我。」

  簡尤淡淡地垂眼，「是過去的事？」

  「嗯。」他不輕不重地哼了聲。

  「我過去跟你打架，你把我打得頭破血流我都沒怪過你，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再說，不管是什麼事，你都沒必要覺得對不起我。」

  簡尤想得很清楚，她不打算跟宋文無計較。

  因為愛恨，有時候就是交織的，在她不喜歡宋文無的情況下，她沒必要耽誤他一輩子。

  誰知道宋文無只是冷淡地頓了頓，道：「不一樣。」

  跟那些小打小鬧完全不一樣。

  就算她不計較，他真的也可以跟著不計較？

  那恐怕只有毫無良心可言的人才能做得到。

  然而簡尤卻沒打算跟他糾纏下去，她打開屋子的門，回頭說一句：「晚安。」

  門咔地一下關上，把宋文無隔絕在走廊外。

  宋文無表情複雜，他在李文源嘴裡得知簡尤回G城之後，一連三天都蹲在何冬臨小區的樓道里等著他們回來。

  沒有人知道他之前回家得知那件事之後，情緒多麼的崩潰。

  他從沒想過，原來他宋文無這一輩子，也有虧欠的人，他並不是真正的無愧於任何人，自由灑脫的存在。

  想到這，他覺得有點諷刺。

  這時候，李文源給他打電話，他瞥一眼接起來，語氣並不好：「餵。」

  李文源：「無哥，求婚怎麼樣了？」

  明顯打趣的口吻，他料定宋文無會失敗。

  宋文無習慣了李文源的打趣，只是冷淡又煩悶地哼了一句：「失敗了。」

  「這不是廢話麼？全世界也就你這個鋼鐵直男會這樣求婚，天，你追她了嗎？就敢直接求婚，正常女孩子都被你嚇跑了好嗎！」

  宋文無煩躁：「閉嘴！」

  「我說得都是大實話，想跟人家結婚，難道不應該先把人家追到手，成了你女朋友再來下一步？」

  「你是怎麼做的？你以為你和小簡尤是石器時代的猿人嗎？看中哪個直接敲暈了搬回山洞就那啥。」

  宋文無：「……」

  「那怎麼弄？」宋文無忽然問。

  他這一問，把李文源都給弄呆了，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在打電話的李文源眼睛眨了眨，不可思議地問：「你在問我？」

  「屁話多，說不說？」宋文無不耐煩。

  李文源這才震驚了，宋文無什麼時候會請教他這些問題，這可是一直高傲得就差在額頭刻個「拽」字的宋家大少爺啊！

  而且宋文無一直對追女孩這件事有著難以說清的不屑。

  他似乎覺得，女孩根本不用追。

  這也符合他周圍的現象，那些女的，哪個不是自己撲到宋文無身邊的，還有家裡給他介紹的一大堆。

  有哪一個需要追？

  「喂！」宋文無催促。

  李文源心情難得不飄起來，而是往下沉了沉：「無哥，你這麼認真？」

  「你煩不煩？」宋文無最討厭別人問他這些，總感覺說出口的人很懦弱。

  感情而已，在感情里摔倒，然後一蹶不振的人實在是……脆弱得不像男人。

  然而他媽的他自己就摔了！

  他想抽自己，卻抽不醒。

  「你還是別太認真了，作為你兄弟，我不想看見你撲，簡尤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她倔起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別囉嗦。」宋文無道。

  李文源沉默了一會，這下是知道，宋文無這一次是真的很認真了。

  他突然很想知道，全心全意又心甘情願撲在一段感情里是什麼感覺，他似乎從來沒有感受過。

  他嘆了口氣，「先追吧，追女孩是有技巧的，只是我不知道對簡尤有沒有用。」

  「說。」宋文無言簡意賅。

  「就是……」

  ……

  而身在B市的人不知道，G城的簡家，此刻已經鬧翻天了。

  周文若出院之後看見婆婆在自己家的時候，表情早已有點微妙，當看見自己兒子跟婆婆在討論親子鑑定的時候。

  周文若氣瘋了。

  她把親子鑑定的報告書劈手奪了過來，看也不看就嘩啦啦地撕了個粉碎：

  「簡則！」

  她怒吼：「你太讓我失望了！」

  簡則懵了，他印象里，母親根本沒有跟他說過這樣重的話，他愕然又驚慌，「媽？」

  他做錯了什麼？

  周文若氣得指著自己婆婆，道：「是你讓我兒子去做的？」

  簡奶奶不動聲色，一派沉穩，她沒什麼表情地抬頭，表情冷漠：「是。」

  「媽！你太過分了！」

  簡定安也生氣了，他原本只是以為是簡則那個臭小子自己的主意，誰知道背後指使的居然是自己媽。

  簡奶奶端坐著，穩如泰山，她眼睛一瞥，道：「十一歲才救回來的丫頭，你們不讓我查，那現在她惹出這麼多麻煩事來，還不讓我查！？」

  她猛地一拍桌子，怒斥：

  「那二十幾萬就白白給了那些混帳傢伙！這也是我孫子的錢！他現在大學學費都要靠自己掙，你們的良心在哪！」

  周文若險些又氣得血壓飆升，被簡定安扶著，他皺眉怒道：「媽，警察已經捉了人，那二十萬會還給我們的。」

  簡奶奶不置可否：「按你這麼說，我鑑定結果也出來了，不查也查了，你們也沒必要生氣。」

  周文若眼一翻，氣暈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