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就是小孩子

  若是那個家庭是普通而尋常的家庭，那麼簡尤的童年不至於過得如此悽慘。

  事實上，伴隨簡尤長大的沒有玩具沒有電視。

  有的只是暴行、虐待、打罵、髒話。

  還有吃不飽穿不暖，以及幹活。

  簡尤盯著那鋼筆禮盒走神，直至有人出現在教師里，簡尤才回過神來。

  她匆匆藏起那禮物盒，翻開書開始看。

  由於昨晚沒睡，簡尤的第一節課是在趴著睡覺，和被老師叫起來，站著也能眯著眼睛睡著的情況下度過的。

  下課時間她正學著宋文無的姿勢趴著睡覺的時候，有人輕輕推了推她的肩膀。

  她模糊地睜眼，看見班上一個女生羞羞答答地看著她。

  「有事嗎？」

  「有……」女生紅了臉，一副少女懷春的神態，「那個、那個，你是何冬臨的妹妹是嗎？」

  他們班都傳開了，都以為簡尤是何冬臨妹妹，只有李圓圓知道不是。

  「不是。」簡尤實話實說。

  但是女生以為是簡尤不願意幫她，在撇清關係，心裡一慌：

  「簡尤，你幫我個忙吧，我、我可以給你錢……」

  「……」簡尤。

  怎麼現在的孩子都聽不懂她說話呢。

  「今天聖誕節，我親手織了圍巾想、想送給他，你能幫我轉交一下嗎？」

  女生提了提手中的袋子，拿出裡面的圍巾給簡尤看。

  簡尤正對何冬臨避之不及，又怎麼會自己往槍口上撞，薄薄的眼皮子一掀。

  一本正經地道：「他有女朋友了。」

  女生愕然不已，「那個、我、我打聽過了，他沒有女朋友啊。」

  簡尤腦子一轉：「他女朋友不是女的，他不喜歡女的。」

  「啊？」女生更懵了。

  「而且他還有點特殊癖好，一般人受不了他，男生可以，所以他不喜歡女的。」

  「……」

  女生的表情難以形容。

  簡尤說完，便轉過臉去重新睡下。

  左右他說過，他不介意她跟別人這樣說，那正好，替他擋了爛桃花嘛。

  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女生鬱悶地走了。

  李圓圓噗嗤笑出聲來，從前面轉過來，戳了戳簡尤。

  一副捉到了簡尤把柄的艱險小人表情。

  簡尤瞪著她，不說話。

  「還說不是無中生友系列，你凌晨問我的就是說的你自己吧！說，你是不是喜歡上校草大人了？！」

  「……」

  簡尤依舊不說話。

  「所以有女生要追校草，你吃醋了，你才這樣跟人家說！你太壞了簡尤！」

  「我沒有，我說得是事實。」

  「鬼才信，那你怎麼知道的？」

  「他自己告訴我的，而且我問過他，他說不介意我告訴別人。」

  簡尤的表情認真得一塌糊塗，從她臉上找不到任何撒謊的痕跡，真誠得不能再真誠。

  成功把李圓圓忽悠得半信半疑。

  「……」李圓圓無語地嘟囔，「你們他媽到底什麼亂七八糟的關係，複雜！」

  簡尤認真地想了想昨晚在百度上搜到的內容，極其誠懇地回答：

  「討厭者與討厭鬼的關係。」

  「……」

  李圓圓。

  簡尤手裡的鋼筆還是要送給何冬臨的。

  然而經過昨天的事情之後，簡尤卻不想直接面對何冬臨，於是她得另外想辦法把鋼筆送出去。

  她不想親自去送，也不想被人發現，於是簡尤想到了另外一個辦法。

  今天有一節體育課，而高三一班正好在這一節課的時候是去多功能實驗室上生物課。

  教室里沒人。

  於是在體育老師宣布自由活動之後，簡尤趁沒人注意，溜了。

  然而高三一班卻不是沒人。

  剛剛讓簡尤幫她送圍巾的女生居然也在。

  「……」簡尤。

  「……」女生。

  女生仿佛被人捉住了幹什麼壞事，一時表情又驚訝、又惶恐、還夾雜著幾分難言的興奮。

  簡尤把那鋼筆禮盒往背後藏了藏，不想被女生看見。

  然而女生早就看見了，表情便又多了幾分埋怨：

  「你不幫我送，是因為答應了別人，幫別人送？」

  簡尤鬆了一口氣，只要女生不懷疑是她送就萬事大吉。

  「嗯，幫了別人就不好幫你了，不然不好讓何冬臨腳踏兩條船。」

  但兩個女生終於找到何冬臨的座位，往抽屜里一看——

  禮物多得幾乎要溢出來。

  顯然，她們來晚了。

  「……」簡尤。

  這傢伙有這麼受歡迎？

  「就這樣放進去，會不會被當垃圾一樣處理掉？」

  女生有幾分惶恐，她顯然也沒想過何冬臨會收到這麼多禮物。

  「不會……吧？」

  簡尤自然不敢給準確答案。

  因為連她都不確定，該不該這樣偷偷摸摸地把鋼筆送出去。

  萬一丟了或者被輕而易舉地轉送別人，那一千五不是虧大了？

  最後簡尤把鋼筆塞進何冬臨的書包里。

  女生沒有簡尤那麼大膽，不太敢這樣做，於是把袋子掛到椅子上，轉身又偷偷摸摸地跑了。

  簡尤正準備把書包的拉鏈拉上，門外卻傳來腳步聲。

  簡尤以為是女生去而復返，也沒回頭看，一時間忘了自己是偷摸著進來的。

  被何冬臨逮個正著的時候，她剛拉完拉鏈，一回頭便掉進他的眼神里。

  詭異、沉默。

  簡尤慌成螞蟻，他會不會以為她跟別的女生一樣暗戀他！

  這就算是給她十張嘴，她好像也解釋不清楚，為什麼要這樣偷偷摸摸地送禮物。

  「我……」

  「這麼多禮物？」

  他微微探頭，便看見那滿抽屜的禮物，他離開之前抽屜里還是空蕩蕩的。

  「跟我沒關係！我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了！」

  簡尤著急撇清自己的關係。

  何冬臨眉眼一皺，復而舒展，只留有一丁點平時的笑意說：

  「我知道。」

  然而他沒有放過簡尤的打算，話鋒一轉：「早上怎麼跑這麼快？」

  「學習。」

  簡尤早就想好了藉口。

  學習可是萬金油，推脫一切的好藉口。

  何冬臨輕輕巧巧地笑，卻沒有追問下去，然而眼神卻好像什麼都看透似的銳利。

  簡尤頂不住他的目光，連忙不去看他，沉悶地道：

  「那個鋼筆我找到了，放你書包了。」

  「謝謝你的禮物。」

  他鄭重其事地道謝，仿佛她給他送的東西無比貴重。

  但他依然若有所思地問：「送個鋼筆這麼偷偷摸摸？為什麼不下課給我？」

  簡尤硬著頭皮道：「學習。」

  他緩緩笑了，笑得有幾分低沉，和幾分深思：

  「這麼喜歡學習？」

  「嗯。」簡尤哼唧一聲，算回應了。

  「臨哥，怎麼回來拿個課本這麼久，生物老師叫我來催你！」

  林千帆的身影出現，忽而又一愣。

  「喲，小妹妹怎麼在這？你們兩個在這幹嘛呢？」

  「討論學習。」

  何冬臨淡淡地回應。

  林千帆狐疑地看看兩個人，總覺得氣氛怪異。

  「走吧！」

  他也沒多想，催促道。

  簡尤盯著兩人離開的身影，鬆了口氣。

  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今天的何冬臨氣勢上不太一樣。

  上完生物課的何冬臨回到教室處理那些禮物，扔了不太合適，於是他有選擇性地送人。

  大部分吃的都瓜分到同桌林千帆的嘴裡。

  拿到椅子上掛著的圍巾時，他有些為難，於是把圍巾拿了出來，打算也給林千帆。

  但跟著圍巾一起掉出來的還有一張卡片。

  何冬臨撿起來看了看。

  裡面清秀的字跡寫道：

  尊敬的校草大人，雖然您的妹妹說您不喜歡女孩子，也或許在那方面上有些女生無法忍受的癖好。

  但是，我覺得我對您，不是男女生之間那種單純的愛，而是敬愛、佩服、崇拜。

  所以，對於您喜歡男孩還是女孩，我都不介意，只希望您能收下我的禮物。

  我就很滿足了……

  「……」何冬臨。

  居然還真的四處說了，他萬般無奈地抿嘴，又覺得有幾分好笑。

  真是記仇的小傢伙。

  簡尤放學的時候再次遇到何冬臨，然而卻不是巧合，他是特意在準備上晚自習的課間時間等她。

  正值黃昏時間，天色一片昏黃。

  站在校門前的何冬臨背著書包，手裡提著個袋子。

  簡尤知道他是等她，於是走到他面前站定了不動，只抬頭看著他。

  「聖誕節快樂。」

  他把袋子勾到簡尤的手腕上。

  簡尤愣住，她低頭一看，袋子裡有一個小熊玩偶，還有聖誕節的糖果巧克力。

  她忽然一頓，想起了什麼，又把禮物往何冬臨懷裡塞：

  「我不要。」

  「嗯？」何冬臨不解。

  簡尤沒有解釋，越過他就要出校門。

  「我自己買的。」

  他忽然沒頭沒尾地解釋道。

  簡尤愣住。

  「午休的時候我出去買的。」

  簡尤回頭，看見他迎著傍晚的霞光在輕笑，眼角眉梢的笑意淡淡的，近乎隨風而散。

  「我又不是小孩子，聖誕節是小孩才過得節日。」

  確實是如此，在西方，收禮物的只有小孩，大人們雖然也過節，但是已經不會收禮物了。

  「你不就是小孩子？」

  何冬臨溫然地把禮物袋再次給她掛上，「你再怎麼長，也不會比我更大，永遠是小孩。」

  「還有這個。」

  他從書包里拿出幾本練習冊，他舒眉展眼地道：

  「你不是喜歡學習？我想這個挺適合你的。」

  「……」

  簡尤懷疑他是故意的，惡意報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