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養不熟的小東西

  頒獎的地方是一個大會堂，原本是四中用作給學生開會的地方。

  此時，四中的學生都被勒令回校給這場頒獎禮撐場，也讓大家爭相模仿學習。

  所以四中的學生都坐在台下，百無聊賴地看著這場頒獎典禮。

  掌聲起伏不定，所有人都往舞台上打量。

  「喂，第二名是個女的，還長得挺好看，龍哥你看看。」

  王子龍撇撇嘴，但還是往台上看去，他盯著舞台上的女孩，沒一會又收回目光。

  「沒興趣。」

  「嗤，龍哥還想著他那個嬌滴滴的童養媳呢。」

  「哈哈哈……」

  周圍的人借著鼓掌的聲音，在肆意地笑。

  笑聲裡面有些許嘲笑的意思，他們也是認識王子龍才知道，原來這個現代社會還會有童養媳這種東西存在。

  當他們知道，王子龍是從大山里考出來的也就釋然了，覺得地方落後可能還有一些封建傳統。

  但是一群人還是時不時拿出來嘲笑王子龍一番。

  可偏偏對方每次都深以為然，這就更讓人覺得逗樂了。

  簡尤站在舞台上被燈光一打，幾乎看不清楚台下的人。

  主持人頒發了獎狀和獎金，然後又讓家屬出來獻花，簡尤偷偷摸摸地側過頭，看見從後台走出來的何冬臨。

  他今天穿著休閒裝，黑T恤軍綠色的工裝褲，腳下踩著一雙黑色靴子，整個人拔高得如同一棵筆直的松樹。

  氣質成熟得不像一個高中生。

  邁過來的步伐從容卻堅定，他走向她，眼裡有光。

  他剛剛說的那句話，燒紅的石頭似的沉在她心底，沉甸甸又暖烘烘。

  讓她每想起一次，就覺得心裡發脹，她甚至沒發覺她一直在盯著他看。

  簡尤不知道自己的動作在開闊的舞台上多麼顯眼，她從他手中接過花之後依舊盯著他看。

  光打在他的臉上，照出稜角分明的輪廓，還有一雙宇宙般幽寂又不甘於黑暗的眼眸。

  「看前面，別看我。」

  他帶笑的聲音響起，提醒著她。

  簡尤連忙正臉不再看他，鮮花和獎狀幾乎把半個她淹沒。

  他忽然伸手給她扶正了她今天戴著的漁夫帽。

  簡尤又忍不住挪眼去瞧他，他微微一用力，低聲道：

  「我這麼好看？」

  簡尤微不可查又很認真地點點頭。

  他笑了笑，借著給她扶帽子的動作摸摸她腦袋，然後才轉身下去。

  致謝，掌聲，鞠躬，退場。

  退場之後，人群攢動，她好不容易左擁右擠地找到何冬臨。

  他替她捧著那束花，便沒了動作。

  簡尤小心地拿開獎狀，然後露出那裝著獎金的信封，捏了捏，鄭重其事地遞到何冬臨面前。

  他不解地看著她，依舊沒動。

  「還你的錢，這裡有800塊，還差99塊還完，還差700塊錢才夠給你買鋼筆，你先拿著，分期付款。」

  她掏空了剛剛得來的所有家底，一句話說得擲地有聲，鏗鏘有力。

  仿佛何冬臨不收下，就是侮辱了她一樣。

  只是他很淺很淺地彎了一下嘴角，像午後慵懶的貓，沉靜地看著她：

  「你先拿著，存夠了再說。」

  簡尤沉默了一會，「你還是拿著吧，不然一會我就花了。」

  他若有所思地一彎眉眼：「那更好，讓你欠著我，當債主的感覺爽一些，一直欠一直爽。」

  「……」

  簡尤感覺剛剛的感動都糟蹋了。

  簡尤數學競賽得獎的事情李圓圓也知道，當下在微信問了簡尤相關的細節。

  當知道何冬臨給她送了十二朵玫瑰之後，炸了。

  「天吶！」

  「嗯？」

  簡尤莫名其妙。

  「你知道十二朵玫瑰的意思是什麼嗎？！！！！」

  「……」簡尤，「不知道。」

  「是心心相印，對你的愛每日劇增，每天思念你的意思！」

  這個時候，簡尤正和何冬臨一塊坐著。

  他們在外面吃晚飯。

  簡尤聞言，看了桌面的玫瑰花一眼。

  簡尤撇撇嘴，手指在鍵盤上飛速移動，打：「男生哪有那麼多花花腸子，你看得言情小說多才以為這是真理。」

  完事後沒有再看手機，專心吃飯。

  但是盯著那束玫瑰卻越看越彆扭，為什麼是玫瑰。

  不懂就問，於是簡尤問了。

  「為什麼送我玫瑰？我看別人都是百合花什麼的。」

  何冬臨正低頭看著手機，聞言也不吃驚，給了簡尤一個輕飄飄的眼神，義正嚴辭地道：

  「他們都買菊花，附近店裡的玫瑰賣不出去，剛好打折，撿便宜買的。」

  「……」簡尤。

  這真的是接地氣的答案。

  他看她一臉彆扭，終於不再逗她，笑道：

  「騙你的，什麼花好看就買什麼花，這還有講究？」

  「噢。」

  簡尤忽然覺得說不清楚心裡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只是總感覺有幾分失落。

  她又拿起手機想跟李圓圓說何冬臨的回答，告訴李圓圓想多了。

  結果一打開手機，發現李圓圓給她發了一堆送玫瑰數量的寓意。

  什麼一朵就是一心一意，兩朵就是一雙一對，三朵就是我愛你，四朵就是誓言……

  「……」簡尤盯著那一堆寓意，目光發愣，敢情送多少朵都是對她有意思唄。

  瞎扯淡。

  於是她連何冬臨的回答都不告訴李圓圓。

  並且決定以後都不聽李圓圓胡扯了，總是把她越帶越偏，而且還有點回不了頭的預兆。

  這場數學競賽結束之後沒多久，就是何冬臨的生日。

  簡尤抓耳撓腮苦思冥想，就是不知道怎麼多弄700塊錢出來，想買那支鋼筆送給何冬臨。

  最後她選擇問父母借，但是她沒說是給何冬臨買禮物。

  他們要是知道她準備用1500塊錢買禮物送給何冬臨，估計也不會同意，會讓她考慮價格便宜點的。

  簡家並不富裕，一兩百塊錢的禮物才是在他們的預想之中。

  所以當簡尤開口問父母借錢，拿出來的藉口破綻百出的時候，他們第一個懷疑她是不是學壞了。

  何冬臨下晚自習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他掏鑰匙開門之後，便注意到家裡似乎來了不少人。

  他推門而入的瞬間，正巧聽見他母親音量提高了一截：

  「是不是阿臨那個臭小子威脅你讓你給他買這麼貴的禮物？」

  「……」何冬臨僵住。

  正式體會了一次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的感覺。

  他不輕不重地開門關門，提醒家裡的人注意，他回來了。

  他目光一挪看見簡家父母，還有簡尤都在這邊，他第一眼便看見簡尤。

  低著頭沉沉悶悶，一副怏怏不樂的模樣。

  簡尤自然注意到進門的何冬臨，於是對文霞搖搖頭，「不是，他沒有威脅我。」

  文霞瞪了自己的兒子一眼，對簡尤輕聲細語地說：

  「孩子別怕，你別他在這裡，你就不敢說真話。」

  這話說得，仿佛何冬臨是個欺善怕惡的惡霸一樣。

  「真沒有。」

  簡尤覺得她已經真心實意了。

  最後好說歹說解釋了一番，才知道真的是誤會。

  何冬臨送他們出小區的時候，跟簡尤不遠不近地綴在簡家父母身後。

  「你就這麼想把那鋼筆送給我？」

  「這是我答應你的，自然要做到。」

  簡尤在這方面有著近乎偏執的執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何冬臨搖搖頭，送幾人出了小區，他停住腳步跟簡尤道別的時候往她口袋裡塞了什麼東西。

  簡尤正要看，被他開口打斷了動作。

  「在你眼裡我這麼壞？還威脅你？」

  簡尤尷尬的頓住，「我只是跟他們說我準備給你送那鋼筆而已，是文姨自己要這樣想，可能在她眼裡，你就是這麼壞。」

  「……」

  何冬臨啞口無言，忽然發覺他開始說不過簡尤了。

  「養不熟的小東西。」

  他嘟囔一聲，拍拍簡尤的肩膀，然後便跟簡家父母告別。

  簡尤回到家，準備洗澡的時候才記得何冬臨往她口袋裡塞了東西。

  掏出來一看，居然是七百塊錢。

  「……」

  她驚訝地數了數，的的確確是七百塊錢。

  這叫什麼意思？給她錢，然後給他買禮物？那算是禮物嗎？

  羊毛出在羊身上。

  簡尤發微信問他什麼意思。

  「以後缺錢不要問簡叔周姨借了，他們賺錢也辛苦，我有錢，你問我就行。」

  簡尤皺眉，比起問父母，她更不願意問何冬臨，雖然這次父母也沒有借錢給她。

  「我會還給他們的，而且你是學生又沒有收入，問你就是問你父母，更不好。」

  他發了個表情包，一隻黑貓在拽拽地磨指甲的表情：

  「不是他們的錢，是我前幾年比賽存下來的。」

  頓了沒一秒，又發過來一條：「我的小金庫。」

  然後又發來一條：「不，是老婆本。」

  「你花了我的老婆本，到時候還不上的話，你就要想辦法還一個老婆給我了。」

  「……」簡尤瞪眼，打字，「我去哪還個老婆給你？」

  然而何冬臨沒回了，簡尤鬱悶地睡下，做夢夢見那七百塊錢變成了七百個老婆。

  何冬臨坐在那七百個老婆上面，居高臨下地對她說：

  「女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女人，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把老婆還給我！」

  簡尤是被嚇醒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