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幫不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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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5章 幫不了你們

  原來他去過現場。

  這個是簡尤聽到他說的話時,唯一的想法,也就理解了他的右手手臂為什麼燒傷了,他的嗓子為什麼跟她一樣也啞了。

  他還說什麼上火了,天氣原因才啞了,其實就是不想告訴她而已。

  簡尤這樣沉著心神想著,病房裡安安靜靜地,還有其他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但整體還是安靜的,讓人心也跟著沉下去。

  忽然,她感覺視線範圍內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她一抬頭正面著的是何冬臨靜靜地目光,他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望著她。

  這個眼神像是沒有情緒,但總讓人覺得感情很複雜,讓人捉摸不透,也讀不懂。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醒了,簡尤嚇了一嚇。

  她正準備開口問他,他卻忽然伸手一拉,把她拽到他懷裡去,他的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有氣無力的。

  簡尤怕碰到他的傷口,於是任由他抱著,一動不動地挨著。

  她感覺到他的呼吸和體溫,還有他的小心翼翼,生怕碰碎了什麼似的。

  「我是不是在做夢?」

  他喃喃著說,就像在說夢話似的,吐字有些含糊不清,但語氣中的謹慎卻讓人心驚。

  「不是。」

  簡尤回答他的話,因為被他的頭髮弄得有些癢,於是下意識地動了一下,卻被他抱得更緊了些。

  他呼吸急促起來,有些緊張,有些克制:「別動,我怕一動,夢就醒了。」

  「不是夢啊。」

  簡尤哭笑不得,不知道他怎麼了,想抬手去摸摸他的額頭,看看還有沒有在發燒,但是一動又被他鉗制住了,根本動彈不得。

  簡尤只好微微和他拉開了距離,直盯著他的眼睛看:

  「不是夢,你看我有體溫的,你讓我摸摸你額頭看看還有沒有發燒。」

  他狐疑似的看了她好久,像是在判斷她是不是在哄他。

  他如今的神情就好像不諳世事的小孩子,總是在擔心眼前的人會把他手裡的那顆糖騙走。

  充滿了不安和疑惑,還有些許不明顯的警惕,他似乎在考慮要不要信任簡尤的話。

  考慮了半響,他才試探著鬆開了點簡尤。

  簡尤趁機探出手去摸他的額頭,一摸,只能嘆口氣。

  還在燒,而且很燙很燙,難怪他整個人像火爐似的,滾燙得嚇人。

  就這麼一下,下一秒他又收緊了手臂,絲毫沒覺得弄疼了他的右手似的。

  他把人按緊了,壓低著聲音,用說悄悄話的音量說:

  「你會不會生我氣?

  對不起,我很想找到你的,但是我沒有……沒有辦法,抱歉,真的。」

  他斷斷續續地念叨,以一種極端愧疚的口吻,聲音也說說越低下去,簡尤連忙拉開來一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閉上了眼睛。

  剛剛的所有動作和說的話就像是在做夢一樣,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清醒,還真的以為自己在做夢。

  簡尤嘆口氣把人平平穩穩低放回床上,她用手背撐著臉直視眼前的人。

  這個男人這麼好,怎麼就落到她的手裡呢。

  她根本沒有受傷,受傷的那個人反而是他,但他居然會因為沒有救到她,而覺得愧疚和難過。

  簡尤目光一沉,只覺得心裡有些什麼情緒在涌動。

  她忽地站起身來,再深深地看何冬臨一眼,然後在病房的昏暗之中轉身離開了這裡。

  她準備去找一個人,為了何冬臨而找,也為了自己而找,她身體還有些虛,但並不妨礙她往前走。

  她招來一個計程車,她先回家一趟,應付了王思音緊張的問候之後,她又從家裡出來,再次上了另一台計程車。

  上車之後一個地址脫口而出,連她都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個地址原來在她印象里這麼深刻,深刻得這麼幾年了還是能一下子想起來。

  計程車停在別墅前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但此刻的別墅依舊燈火通明,她掃了一眼,沒有遲疑地往前走。

  直到按響了門鈴之後,她心情才有些複雜,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但她繃著臉繼續站著,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後悔的餘地。

  門咔地一聲響了,來開門的時間比簡尤想像中的要久一些。

  她一抬眼,看見的是臉上有些驚訝,又有些意料之中,頭髮微微有些凌亂的溫薇子。

  「你怎麼來了?」

  溫薇子脫口而出,似乎意識到什麼,她微微側了側身子讓簡尤進門。

  簡尤一進門,看見的卻是滿室的白,白色的的布料蓋滿了所有的家具,沙發、茶几、電視櫃、飯桌等等的家具。

  讓人仿佛走在一片慘白的海洋里似的,簡尤微微怔了一下,忍不住看向溫薇子,溫薇子卻是一臉的理所當然。

  「這些……」簡尤實在忍不住,指了指身邊的這些百布。

  「這個別墅賣出去了,下一任主人連家具一起要了,我下周就搬走,搬去跟我爸住,我爸也換了住處,我們現在在白嶺路租房子住。」

  溫薇子說起這個的時候,語氣很平淡,平淡得讓人忍不住心驚肉跳。

  白嶺路就是一個老城區,那裡的房子逼仄昏暗,而且很多都是坐東向西的格局,下午曬得人能熱死,蒸籠一樣。

  自從發展起來之後,白嶺路就沒多少人願意去住了,所以那邊的住房租出去是很便宜的,適合在B市漂泊的年輕人。

  想到溫教授一把年紀,也要受這樣的苦,簡尤的心裡一陣苦澀,昨天的那一場火,徹底把溫教授的希望都燒沒了。

  原本實驗室里的機器二手賣出去,也值不少,更別提裡面的一些研究論文的價值,但現在一把火全部燒沒了。

  那幾乎是傾注了溫教授所有身家財產的地方,一旦倒塌,便是什麼都不剩。

  「不說這個了,你來是想找我?」

  溫薇子揮揮手,一副很隨便的態度,這是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態度,帶著極其無奈的無所謂。

  「我來找你,是想說一件事,這個,你拿著。」

  簡尤把一個小本塞到溫薇子手裡,「我只說一件事,我想讓溫教授繼續支持何冬臨。」

  溫薇子看著手裡的房產證,第一反應是愣了一下,聽完簡尤說的話之後,第二個反應先是生氣,爾後一轉念才是一種荒謬的心情。

  「你在說笑嗎?」

  這是她最後的反應,她幾乎就要以為簡尤大老遠地跑過來,就是為了跟她開這個不好笑的玩笑。

  「我很認真。」

  簡尤定定地看著溫薇子,那個房產證是她自己工作之後貸款買的,到現在為止還差幾十萬的款沒還完。

  「還有這個,」簡尤把一張卡塞到溫薇子手中,「裡面是五百萬的錢。」

  溫薇子眉頭頓時就皺起來了:

  「五百萬,你給我只是想讓我爸給何冬臨一個支持?

  但是你要知道,做科研,五百萬根本什麼都不是。」

  五百萬說不定也就是幾台機器的錢,更多的還有人工、鋪租、實驗器材、材料各種各樣的開支。

  之前何冬臨拿回來二十萬還有些用,那是因為機器還在,二十萬隻是作為薪資還有材料的費用支出。

  但現在什麼機器都沒有了,五百萬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這五百萬,是三年前何冬臨把他的那個房子賣給霍琅之後由阿零塞給簡尤的。

  三年過去了,這張卡一直在房間的抽屜里吃灰。

  她完全沒想起來過這一筆錢,因為下意識地她認為這筆錢不是她的,所以她三年來沒動過任何心思。

  所以就完全忘了,何冬臨回來之後也忘了,不然之前也不至於鬧出這麼多事。

  是剛剛她看著何冬臨發呆,想到霍琅,又想起霍琅住的房子。

  那個時候,她才恍然大悟,原來她還有五百萬放在家裡,那時候她恨不得拍死自己,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忘記了。

  而何冬臨似乎也以為她把這些錢買了現在的房子,所以提都沒提一下,也沒問過任何關於這件事的。

  兩個人便就這麼順理成章地把這筆錢給忘掉了。

  「我知道沒什麼用,但把我的房子賣了,不也是一筆錢嗎?

  還有,我還能問人借一些。」

  簡尤忙說。

  結果說完,溫薇子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她看,仿佛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似的。

  溫薇子捏著手裡的東西,只覺得特別沉重,她艱難又不太相信地說:

  「你何必?

  就算他是你老公,你們放棄搞科研,拿著這五百萬還有這個房子,你們也能過得很好。」

  這是實話,只要簡尤現在的工作繼續下去,何冬臨隨便找一份後勤人員的工作,或者甚至說不去上班了,簡尤一個人的工資也養得起整個家。

  何況還有這五百萬。

  「因為……這是他的理想,我想他被霍琅踩在腳下,應該很不甘心吧。」

  簡尤微微地笑了一笑。

  「雖然他什麼也沒說,但我能感覺到,而且讓他不去工作的話,估計他會覺得很愧疚。」

  「畢竟他總是念叨著要給我一個盛大的婚禮,一個好的生活什麼的。」

  簡尤笑笑,面對溫薇子的質疑,顯得很無所謂似的。

  溫薇子目光深了下去,她連忙挪開了眼:「很抱歉,我幫不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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