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跟簡尤結婚

  第198章 跟簡尤結婚

  泛黃的紙張上,亂七八糟地畫著一些畫,筆觸十分稚嫩簡單,但畫出來的內容也簡單。

  而在紙張的角落上,果然寫著兩個字,筆觸有些狂野,就是宋文無所說的:「別死。」

  何冬臨呼吸都緩慢下來,他盯著宋文無,視線沒有一分一毫地錯開。

  他很清楚地記得當初宋文無見到這紙時候的情況,那是四年多以前的事情,當時他給簡尤去買奶茶,宋文無因為有話跟他說,所以跟著他一起下去。

  然後他錢包里的紙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掉了出來,還被路人踩了一腳。

  他撿起來打開細細地擦了一遍,但是打開之後只是檢查了一遍裡面那張,換言之,就是疊在那張下面的紙,宋文無沒有任何機會見到。

  所以宋文無不可能知道裡面是什麼內容,而且還能說得這麼仔細。

  何冬臨盯著宋文無,懷疑消散掉,才說:「我的確欠你一個人情,這個人情你可以選擇保留,也可以使用,只要要求不違背道德法律,我都會做。」

  「是嗎?」

  宋文無有些意外地抿了抿嘴,現在沒想到,這張紙的威力居然這麼大。

  何冬臨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目光閃了閃:「你現在有事讓我做?

  如果沒有,你隨時可以兌現,我還有事,先——」

  「有,」宋文無打斷他的話,笑了一聲,「我有事找你做。」

  何冬臨無動於衷地盯著宋文無,似乎在等待對方的那件事,他心情很平靜。

  「跟簡尤重新在一起,然後結婚。」

  宋文無只是遲疑了一秒,很快就把這件事說了出來。

  何冬臨視線微抖了一下,嘴角扯開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弧度:「你聽錯了,我說的是,一件事。」

  他把最後三個字的讀音要重,刻意強調了一下,宋文無所說的是兩件事。

  宋文無皺眉,顯然沒料到何冬臨會這麼咬文嚼字,於是深思了一會,才說:「那就跟她結婚。」

  「這應該不違反法律,不違反道德吧,你完全可以做到,只需要一個戶口本然後去領證。」

  宋文無直接地說,他原本以為何冬臨會反駁,或者會不同意。

  但是沒有,何冬臨只是深深地望著他,那個眼神,就好像在看著一個臨街乞討的可憐人。

  充滿了無端的憐憫和同情,這種同情,讓宋文無不適地轉開了臉,臉上湧現了不滿:「你答應就答應,不答應就不答應,一句話的事情。」

  「我可以答應,但是你確定你這樣做,簡尤真的會感激你嗎?」

  何冬臨冷然地開口,仿佛說著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情。

  「結婚而已,領個證也算結婚了,但結了之後我依舊不愛她,你能解決?」

  何冬臨慢吞吞地說。

  」難道你之前跟她戀愛,都是假的?」

  宋文無險些咬碎了牙,恨得呲牙咧嘴。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以前我什麼都不知道,現在的我,在裡面蹲過三年,跟從前根本不是一個人。」

  何冬臨面無表情地講著,嘴角帶著幾分譏諷的嘲笑:「以前我有能力有自信,現在,她嫁給我註定沒有好日子,我是一個火鍋店的洗碗工。」

  「你確定她會感激你?」

  何冬臨的一句句話,像是刀刃,毫不留情地戳宋文無的心窩子。

  但是宋文無頂著壓力,接受著何冬臨的話,沉默半響之後,才說:「我創造了這個機會,她不願意,可以不結。」

  「就這樣,我沒有再見你的理由,紙,該還給我了。」

  宋文無攤開掌心,朝何冬臨道。

  何冬臨捏著紙的手輕輕抖了一下,倒是沒有再遲疑,把那兩張紙放在了宋文無的掌心。

  「你已經還了我這個人情,那麼這兩張紙也沒必要存在了。」

  宋文無說著,抬手把紙撕了個粉碎,然後又捏成了團,一把丟進旁邊的垃圾桶。

  爾後再也不回頭地遠路返回,昏暗的月色把他的影子打在地上,搖搖曳曳,並不清晰。

  何冬臨凝視著許久,最後才收回目光。

  他還記得,那兩張紙的故事,也是因為那兩張紙,他才活到現在。

  當初何家弄丟了簡尤,他母親根本無法毫無愧疚地繼續跟簡家交往下去。

  兩家的關係那麼親近,卻因為母親的一個錯事,把關係的葬送了。

  在簡尤丟失之後,忙前忙後做尋人啟事,找人,去公安部時時刻刻關注相關內容的。

  除了周文若,還有他的母親,文霞。

  儘管簡家說不介意這件事,但周文若每次見到他母親,難免露出怨恨的目光。

  那一道道的目光,就好像針,刺在他母親的心底里,誰也拔不走。

  在確認了簡尤無法找回來的兩年後,文霞患了抑鬱症,從此家裡沒有一刻是安穩的。

  她跟父親大吵特吵,甚至摔東西動手,還有自殘。

  年紀還很小的何冬臨看著這一切,都是崩潰的,那一年,他六歲。

  父親從那個時候開始,早出晚歸就是為了避開母親的苦惱和抑鬱情緒。

  一家三口,沒有一個人是真正開開心心的,儘管看似最不受牽連的他,也被這樣的情緒籠罩著,無法得到釋放。

  那個時候,他剛剛上一年級,學校有個活動,就是跟山區的小朋友通信。

  那時候他已經收到過第一封,很簡單的畫,連字都沒有。

  他不知道對方是男是女,叫什麼名字,但他抱著把情緒宣洩在上面的心情,把他遭遇的一切寫上去。

  那時候,他的筆跡,還很稚嫩,會寫的字也不多,很多都是拼音代替。

  但是他情緒地表達了,他想死的願望,跟著他母親一起死。

  信寄出去之後不知道多久,好像很久之後,其中的一個中午,他把神情恍惚的母親拍醒。

  然後對著母親說:「媽,我們從這裡跳下去。」

  他忘不了母親的那個眼神,那麼驚駭,母親沒有採取他的建議,而是把他打了一頓。

  但之後的某個下午,不知道什麼原因,或許是抑鬱症犯了,或許是前一晚她跟父親大吵了一架。

  母親真的拽著他,一起坐在陽台的邊沿,雙腳在半空之中晃蕩著,往下看,是十二樓的高度。

  跳下去,必死無疑。

  很奇怪的,他居然沒有一點害怕,或許是因為年紀小,他對死,沒有任何概念。

  就在他母親準備跳下去的時候,有人按響了他們家的門鈴。

  母親出於不嚇到人的考慮,讓他去看看怎麼回事,他去了,原來是來自山區的小朋友給他回了信。

  裡面畫了很多花花草草,還有一些動物,還有一個線條簡單的太陽,很幼稚。

  但最重要的,角落裡寫著:別死。

  那個筆跡,他發誓,他沒有見到過比這更丑的筆跡了,那肯定是一個不怎麼愛寫字的男生寫的字。

  他心裡覺得好笑,想跟著媽媽離開的想法便消失了一大半。

  然後他就去拽著自己的母親,跟她說:「媽媽,別死好嗎?」

  她回頭,有些麻木的一雙眼,但聽見了他的話,還是遲疑了:「為什麼?」

  「我怕。」

  他露出了一點恐懼的表情。

  或許是這個表情,激發了他母親的母愛,母親從上面下來,抱著他哭了很久很久。

  再之後,父親找來了心理醫生,給母親看病,弄丟了簡尤的事,伴隨著周文若再度懷孕而被他們逐漸淡忘。

  周文若跟母親還是有間隙,但母愛的爆發,讓兩個人的關係緩和了一些。

  一切直到簡則出生,這件事才算是真正地被埋藏在所有人的心底,包括他。

  回憶忽然中斷,何冬臨沒有再想下去,欠宋文無的一個人情,這樣算還了。

  只是……簡尤。

  他臉上莫名暗了下去,沒有任何情緒,他深吸一口氣繼續往前走,但是沒走幾步便猛地停了下來。

  他扭頭看向路邊一個陰暗的小角落,這個位置,原本直接走過的人是不會注意到的。

  但他卻注意到了,那裡——有人盯著他。

  「誰?

  出來。」

  他喝了一聲,聲音冷冽刺骨,極具穿透力。

  沒過多久,那裡的黑暗似乎動了動,但是片刻後還是沒有動靜。

  何冬臨嘴角一沉,抬腿往那邊走去,帶著不由分說的氣勢,似乎把那角落裡的人嚇了一跳。

  裡面的人頓時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說:「別衝動,我、我就是在這系一下鞋帶。」

  何冬臨冷眼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女人,沒說話,只是用視線壓迫著她。

  小艾臉上僵硬地笑了笑,她沒有跟何冬臨見過面,這是第一次,她甚至不知道何冬臨是個什麼人。

  面對陌生的人,她帶著十二分的警惕和膽怯,只能把從前招待的那一套拿出來,在臉上笑出朵花來:

  「我真的鞋帶掉了。」

  她抬起一邊的腳,把鞋面展示給何冬臨看。

  何冬臨冷漠地掃一眼,忽然說:「你跟宋文無認識?

  他走了,你還在這裡幹什麼?

  你剛剛都聽到了?」

  「我是他朋友。」

  小艾連忙說。

  何冬臨輕笑了聲,「朋友?

  朋友躲在這裡偷聽我們說話嗎?

  那他宋文無交朋友還真是有眼無珠。」

  小艾無話可說,只是勉強笑著看著何冬臨。

  「走吧,別讓我再看見你躲在這了,我一個火鍋店員工,沒什麼好偷聽的。」

  何冬臨說這句話的時候,很溫和,似乎完全沒有怪她。

  然而在小艾走了之後,他臉上溫和的神情瞬間消失。

  霍小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