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寫著別死
宋文無對於出現在這裡的小艾感到意外和驚訝,他盯著她看,停了動作也沒說話。
小艾靠著有些粗糙的牆站著,絲毫不介意身上的裙子蹭髒了。
她現在不再濃妝艷抹,而是化了一個很自然的淡妝,但月色之下幾乎看不出來她的妝容。
「別去了,他們的事情,讓他們解決。」
小艾往前一步,靠近宋文無,她噴了香水,味道湊近之後有些濃郁。
宋文無下意識地退後一步,表情不善地盯著她:「我去不去,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但是小艾沒說出口,她只是沉吟了一瞬間:「我不關心他們,我只是不想你摻合進去他們那裡。」
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聽到自己大哥交給她這個任務的時候,她內心有多興奮。
霍琅讓她盯著宋文無,不要讓他出現破壞何冬臨此時的心境。
她完全沒想過,再次去正面接觸宋文無的機會,居然是這樣得來的,在拳館等了一年,也沒有這樣正面的接觸有效果。
最起碼,宋文無會因為這件事,跟她交流。
想到這裡,她隱晦地笑了笑,但攔住宋文無是一件難事,他從來沒把她放在眼裡過。
「沒你的事,你最好別插手,你要是站在何冬臨那邊,別怪我不客氣!」
宋文無不善地盯著她。
他不知道小艾這女人什麼時候跟何冬臨勾搭上的,但這個不是他要關心的重點。
在他記憶里,小艾跟何冬臨應該是不認識的,但他沒有精力去深究這個事情,只覺得他們倆應該有什麼奇怪的關係。
不然小艾不會突然出現在這裡攔住他的路。
「等等!」
小艾非要攔著,她擋在宋文無的面前,就是一副不讓通過的模樣。
「你以什麼身份插手,別到以後他們倆和好了,你現在插手惹了一身騷,我是為你好。」
宋文無嗤之以鼻地把人一推,然後往前就要走。
但陰暗的小巷子深處走出來一高一矮兩道身影,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往外走。
「KTV能唱什麼歌?
最近流行什麼歌啊?」
「不知道。」
高個子敷衍似的說。
「也是,你比我還晚一年出來,肯定不知道現在流行什麼歌。」
兩個人走著走著,忽然瞥見爭執的宋文無和小艾,都停下了腳步。
宋文無只是一眼,就認出了四年沒見的何冬臨,四目相對的瞬間,總感覺有些電流在中間來回流淌。
他再用了幾分力氣,徹底把擋住路的小艾推開,把人按在牆上,然後他看都不再看一眼,走向何冬臨。
「哥,你認識?
他——」胡蘿蔔正奇怪宋文無的眼神怎麼要吃了人似的。
忽然下一秒,他就驚呼起來,然後整個人險些跳起來,他激動地沖了上去,一把拽住冷不丁給了何冬臨一拳的宋文無。
「雜種!你幹嘛!」
胡蘿蔔氣極,小小的個子毫無畏懼地拽著宋文無的衣領,雙眼要噴火。
宋文無的那一拳,出得猝不及防,出得出人意料,沒有人會想到他一走過來,就出拳打人。
包括何冬臨。
何冬臨被宋文無的一拳,砸中了下頜的位置,半邊臉紅起來,嘴角被牙齒磕破,滲出一絲絲血。
他半摔在地上,但手撐在了旁邊的牆壁,並沒有完全摔下去。
宋文無一個長年累月練拳的人,一拳頭的威力可想而知,他甚至都覺得何冬臨挺能扛的。
要是換了別的再瘦弱點的男生,一拳能把人打得趴下去就站不起來,他倒另看了何冬臨一眼。
「鬆開,不然把你一起打了。」
宋文無冷聲對著拽著他衣領的胡蘿蔔說。
像胡蘿蔔這樣的身子骨,他一拳下去能讓胡蘿蔔哭著求饒,但他不是混混,不會濫殺無辜。
「你為什麼打人!」
胡蘿蔔卻不聽,他要是怕的話,當初在裡面蹲著的時候,就出不來了。
但是宋文無不回答胡蘿蔔的話,反而是看著何冬臨說:「給簡尤出氣。」
「簡尤?」
胡蘿蔔這才認真打量宋文無,才記起來,這個剛剛沒來得及看清楚的男人原來是一年前他看見的簡尤的「現男友」。
宋文無睨了胡蘿蔔一眼,也愣住了,他皺眉看著胡蘿蔔,然後又看看何冬臨,最後嗤地一聲笑:
「原來是這樣,難怪之前我就覺得你這麼奇怪,你是何冬臨的人。」
胡蘿蔔鬆開了宋文無,有些不屑:「我從來沒說我不是,是你們沒有問我而已。」
「但是你打人就是不對!跟我去警察局,我要報警!」
胡蘿蔔又拽起宋文無的手,要把人拉走。
「不用了。」
聲音從胡蘿蔔身後響起,讓胡蘿蔔愣了一下,回頭。
何冬臨站了起來,他有些無奈地揉了揉被打紅了的下頜還有臉頰,沒有絲毫反擊的意思。
「為什麼?」
胡蘿蔔不甘心地問,他不相信何冬臨是願意吃啞巴虧的人。
「沒為什麼,你先過去吧,同事他們還在等你。」
何冬臨淡淡地說,一點也不像是一個被打了的人。
不憤怒,不驚訝,不愕然,不遷怒,也沒有任何報復心態,仿佛這一拳是他心甘情願白挨似的。
胡蘿蔔看不懂何冬臨想幹什麼,於是也不反駁了,深深瞪了宋文無一眼,然後便離開了這個地方。
宋文無瞥了小艾一眼:「你也走。」
小艾嘴巴動了動,正想開口說話,但是被宋文無打斷:「在我打人之前趕緊走。」
於是也不說了,跟在胡蘿蔔的身後往外走,她的任務,算是失敗了?
畢竟讓宋文無和何冬臨接觸了。
昏暗的地方瞬間只剩下何冬臨和宋文無兩個人,兩個人對峙著,誰也不讓誰。
「一拳打完了,滿意沒?」
何冬臨輕聲說,那口吻,仿佛被打的人不是他,而他只是一個旁觀者似的。
「你是不是放棄了簡尤?
你跟她說了什麼?」
宋文無問。
「沒說什麼,這是我們倆的事情,跟別人沒什麼關係,感情的事情,誰說得清楚。」
何冬臨淡笑著說。
這事不關己的態度讓宋文無看著眼睛都要冒火,他往前一步拽住何冬臨的衣服。
「你知不知道你讓簡尤多傷心!」
何冬臨眼皮子微垂,遮擋住眼底所有的情緒波動,他面色不變絲毫,只是說:
「不合適就分開,我沒劈腿沒出軌,不喜歡了就分開,不是正常的事情?」
宋文無被何冬臨說得啞口無言,最後只得咬牙切齒地反駁:「但是她等了你四年!」
「從一開始,我就叫她不要等我了,她不聽,我也沒辦法。」
聽著何冬臨這樣的渣男語錄,宋文無氣不打一處來,他猛地一推,把何冬臨往牆上推。
何冬臨胴得一下,背部砸在牆壁上,有些疼,但他只是淺淺皺了一下眉,吭都沒吭一聲。
「你——」宋文無正要繼續教訓何冬臨什麼,但一個錢包從何冬臨的衣服袋子裡掉了出來。
吧嗒一下掉在他的腳面上,他頓了一秒,低頭看過去。
瞥見的錢包很眼熟,他凝眸看了好幾秒,然後便看見何冬臨伸手去撿錢包。
他卻搶先一步,劈手在何冬臨之前把錢包奪了過去,他還記得這個錢包,多年之前跟何冬臨說什麼的時候,見過一次。
「我的,」何冬臨朝他攤開掌心,面容從容不迫,「謝謝。」
但是宋文無卻沒打算還給他,他冷不丁地一笑,這一笑有些許不懷好意,他不由分說地私自打開何冬臨的錢包。
何冬臨看著他的動作,頓時皺了眉,但是沒說話,也沒反對。
宋文無把錢包裡面的兩張紙架了出來,那兩張何冬臨隨身攜帶已經很多年的紙。
「你不是在找給你畫這些畫的人嗎?」
宋文無冷笑著看向何冬臨問。
「怎麼?」
何冬臨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顯然不太理解他的話。
「你回答我,是不是在找這個人?
你是不是欠了人情才找這個人?」
宋文無的視線直逼著何冬臨,不肯錯過他任何一絲表情的變動。
何冬臨垂眼,情緒不明不白地說:「這是我的事,跟你沒關係。」
「不,跟我有關係。」
宋文無笑著說,他的笑容里,帶著很多痞氣,有那麼幾絲戲謔和不正經。
何冬臨極快地抬眼掃宋文無,沒吭聲,但臉上就差刻著「不信」兩個大字了。
「我畫的,當年。」
宋文無輕輕地說,聲音如蠱惑人心的鬼魅。
「你說是就是?」
何冬臨不覺得自己看起來這麼好騙。
「我沒看過疊在裡面遮住的那一張,你應該還記得,但是我知道第二張畫裡面是什麼內容。」
宋文無很有把握地說。
何冬臨這個時候才細細地看著宋文無,那眼神有些不可置信,也有懷疑和糾結,最後只剩下淡然。
他嗯了一聲,然後朝宋文無伸手,「行,你把紙還給我,然後跟我說,有什麼內容,說中了我就信你。」
這次宋文無沒有拖延,他立馬把紙還給何冬臨,等何冬臨把兩張紙小心翼翼地打開之後,他才說:
「在後面那張紙的右下角,應該有兩個字。」
聞言,何冬臨目光微微抖了一下,越過紙張看向宋文無,聲音沉之又沉:「什麼字?」
「兩個寫得有些稚嫩的字,寫著」別死」,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