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你就是個禍害
就在簡尤坐上飛機,跟宋文無一前一後趕往G城,準備從G城過去鄰市的時候。
G城的簡家也通過電視機上的新聞得知了這個新聞消息。
消息一出,全家人都震驚了。
周文若正削著蘋果,手一抖,水果刀劃傷了指尖,頓時血染蘋果,她還沒什麼知覺地盯著電視機。
「真的假的……」
她不太敢相信,過去這麼多年了,居然能查出來。
「痛快!」
簡定安繃著臉說,喜悅之色不斷攀升。
這個害得他們家多年不安穩的罪魁禍首終於落網,簡定安簡直想大擺宴席請親戚朋友吃個三天三夜。
以表示他的興奮和支持。
簡則卻只是沒什麼表情地看著,咔嚓地咬一口周文若之前已經削好的蘋果,對此事漫不經心也不想理會的態度。
簡老太太精明的眼睛閃了閃,臉色變了又變,像是情緒複雜地轉了幾個來回,最後才隱匿下去。
最後在沙發上捶了捶腿,慢悠悠地道:
「你們沒聽見,讓過去受害的家庭配合調查,查實之後可以獲取補償嗎?」
此話一出,其他幾個人愣了一下,他們光顧著新聞內容,補償的內容都被他們忽略了。
「趕快叫那丫頭回來配合調查,補償的錢讓小則去留學。」
聞言,簡定安率先皺起眉頭。
周文若不贊同地看向老太太:「咱家不缺那點錢,不用叫小尤回來。」
「胡鬧,那丫頭回來還能當證人呢,怎麼就不用回來了?」
老太太拍桌而起,生氣地道。
「我看你們一個個就是不想把小則送出去留學,這個才是簡家的血脈,那個丫頭就是個賠錢貨,這麼在意做什麼?」
「媽,小尤被拐的時候才兩歲,哪裡記得什麼,讓她當證人也沒道理啊。」
簡定安不想妻子又跟母親吵起來,連忙站在兩人中間打圓場。
「誰在意她去不去當證人,她要去認領補償!把補償的錢拿回來!」
老太太板著臉,一字一頓抑揚頓挫地說。
老太太雖然老了,但還是老當益壯,說起話來聲如洪鐘,周文若一個中年女人跟老太太吵架都吵不過。
「放屁!」
周文若不甘示弱地站起來,她算是忍夠了,怒道:
「一切都可以聽您的,您讓停了小尤的生活費我們停了,您霸占了小尤的房間在這裡長住我也認了。」
「你現在讓小尤回來,這一次是說什麼都不可能了!您歇著吧!」
周文若受夠這個婆婆的氣了,從和簡定安結婚以來,她沒有感受到這位婆婆的任何溫情。
尖酸刻薄,頤指氣使就是形容簡老太太的。
「當初我生小尤的時候坐月子,您從老家出來照顧我一個月您還記得不?」
「您不喜歡孫女,給我吃冷飯餿菜的事,我還記著,這月子仇我記一輩子,要不是看在定安的面子上,我早跟您老人家翻臉了!」
周文若怒不可遏,氣得渾身顫抖,就差抬起手來指著老太太的鼻子罵。
然而老太太卻冷哼一聲,勃然大怒:「怎麼地?
要翻舊帳啊?」
一句話說得穿透力十足,估摸著鄰居都能聽見了。
周文若氣得頭髮都要豎起來,遇強則強,老太太越氣她就能更生氣:
「您還要臉不?
我這麼多年過年不回您老家一步,您還真沒有點自知之明啊?」
老太太鐵青了臉色:「誰稀罕你跟那賤丫頭兩個賠錢貨來見我!」
「你——!」
周文若一口氣喘不上來頓時氣暈過去,一下子倒在地上,屋裡的幾個人都反應不過來。
「媽!」
簡定安又氣又急,一張口想罵自己母親幾句,然而母親一個眼神掃過來,又什麼話都罵不出聲。
「怎麼,連你這個不孝子也想罵我?
管好你的老婆!」
簡定安一肚子氣憋著說不出話來,只能心焦地扶起自己妻子,懊惱自己的窩囊。
一瞥眼看見簡則呆呆地站在一邊不知所措,他頓時怒然地踹了簡則一腳,喝道:
「發什麼呆,打120啊!」
簡則被父親一腳踹醒,連忙掏出手機叫救護車。
老太太冷眼旁觀,冷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什麼主意,不就是不想讓那賤丫頭知道當年的事情嘛,電視劇有句話說得對——」
「賤人就是矯情。」
簡定安毅然回頭,怒道:「媽!小尤跟阿臨在一起了,這件事就過去了,不要再翻舊帳了好嗎?」
老太太一拂手,表情不屑:「我沒興趣知道他們的事,我要的只是讓她去把補償拿回來。」
簡定安仿佛第一次認識自己的這個媽,他失望地搖頭,而後一把將周文若抱起摔門而出。
留下哐的一聲,還有滿室的安靜。
不知所措的簡則愣了愣,看向自己的奶奶。
「不知所謂!」
老太太怒道。
「奶奶,我去看看我媽。」
簡則試探地說,發現老太太沒搭理他之後,便小心翼翼地出門去了。
一下去便看見救護車來了,簡定安抱著周文若上了車,準備離開。
「爸,等等我!」
簡則飛奔過去。
「救護車只能上一個家屬。」
醫護人員道。
簡則便只好停步,看著救護車開走,他打車去醫院。
他去到醫院的時候,天突然下雨,剛剛過了寒冷的冬和春,夏天便腦袋便冒了尖。
這一場雨下得很大,他冒著雨水跑進醫院,一回頭世界都是黑隆隆的一片。
世界末日的模樣,天要塌下來了。
只不過是傍晚而已。
他收回心思,在手術室門口看見自己的父親。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父親這個模樣,頹廢、灰敗、目光渙散沒有半點活力的樣子。
整個人像是被打壓得直不起腰,佝僂著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
他手裡捏著一張紙,但手卻在不停地顫抖,仿佛手上的紙是燙手的山芋,讓他恨不得把它一下子丟了。
簡則覺得不對勁,走到父親的跟前,他身上還滿是水,滴滴答答地濕了醫院走廊的地面。
「爸?」
他喊。
仿佛被人從睡夢中驚醒似的,簡定安茫茫然地扭頭。
簡則一瞬間瞥見父親地眼眸,頓時駭然。
「爸?
你哭了?
怎麼了?」
他心下震驚,忍不住心驚又緊張。
然而簡定安卻沒有回答他,依舊目光呆滯地看著他,但焦點卻似乎不在他的臉上,仿佛盯著虛空的某一處。
在抖。
簡則心下不安,一把奪了父親手裡的紙,定眼一眼,頓時魂魄都飛了。
病危通知書。
他腳一軟,險些摔在地上,堪堪扶著牆才沒摔倒。
大腦變得一片空白,不過才一個小時,好好的人怎麼直接病危通知書了?
簡則瘋了,他抓緊了自己父親的胳膊:「爸!是不是假的?
弄錯了是不是?」
簡定安沒有反應,他萎靡不振地靠著牆壁滑落,跌坐在地上。
「爸!」
簡則瘋狂地圍著他父親轉,「你起來啊,你告訴我怎麼回事!」
簡定安還是沒有反應,直到他的手機鈴聲響起,響了大概四五次,來回循環的時候,他才有了反應。
他木然地接了電話。
「哪?」
「好。」
就兩句話,然後便掛了,似乎這個電話讓他意識到自己為人父親的身份。
他重新站起來,只是背依舊直不起來,他呼吸瘋狂地抖,他強作鎮定地吩咐簡則:
「你姐回來了,在家門口等著,你去把她接來。」
聲音虛得像在用氣說話。
簡則仿佛被人當頭一棒打醒了,咬牙切齒:「一切都是因為簡尤!都是因為她的破事!」
他說完,扭頭就走。
簡尤這個時候才到簡家,一下計程車就被淋成了落湯雞,但是她沒帶鑰匙,才打給簡定安。
但是沒想到來幫她開門的人會是簡則,而且不是從門裡面打開,而是從外面走過來。
和她一樣,渾身濕漉漉的。
簡則很反常,反常得讓簡尤一眼就看得出來,眼睛猩紅,渾身緊繃著,瞥她一眼像看仇人。
但是簡尤習慣了他的敵視,站在簡家門口沒說話。
「媽在醫院,我進去拿點東西帶你去醫院,你在這等著。」
簡則道。
簡尤凝視著他,只覺得他這句話說得像那些小混混打不過別人,最後落荒而逃的時候找場子說的氣話。
例如:我一定會回來的,你小子給我等著,之類的話。
她不動聲色地站著,任由他進去拿東西,沒有動。
簡則回到簡家的時候,簡老太太不在客廳,他目光一下子掃到客廳茶几上削蘋果的水果刀。
他目光抖了抖,又毅然決然地沉下去,快步走過去把刀起來,然後藏在背後再出門。
「走,下去。」
簡則道。
簡尤皺眉,但還是率先走在前面,在電梯裡的時候兩個人都很沉默。
沒人講話。
出了大樓,望著漫天的雨水簡尤才想到簡則似乎沒有拿雨傘,正回頭問他雨傘的事情。
然而看見的卻是簡則憤怒得扭曲的臉,瞪得幾乎要掉出來的、血紅的眼睛。
以及——他手上明晃晃要刺過來的水果刀。
在昏黑的天色之中,冷硬地一閃,晃了簡尤的眼睛。
他揮刀撲過來,咬牙切齒地道:「簡尤!你就是個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