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遍遍的從噩夢中醒來,一遍遍的夜不能眠。
也不由得一遍遍去想,如果那三年,他對孟聲聲好一點,早點認清自己的心,他們之間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而此時,當他看見孟聲聲將手指抵在桌案上時,終於喪失所有分寸,跪了下去:「聲聲,你聽話,你別做傻事,算我求你,你把刀拿開!」
孟聲聲看著陷在自己指尖的刀鋒。
其實是很疼的,可是如果你面對的一個人是瘋子,那你只能比他更瘋,才有可能擺脫他。
她緩緩閉上眼,狠下心將刀子往血口模糊的傷口裡刺。隱約中,她聽見秦霈在她耳畔嘶吼:「聲聲!」
十指連心,怎麼可能不疼。
孟聲聲神智都有些渙散了,手中的刀子伴隨著他的聲音落地,一地的細碎血滴。
她那一刀下了狠力,食指和手之間,只剩下了一層薄薄的皮肉。
而她在昏過去之前,用沒有受傷的手捏著秦霈的衣領,艱難的說:「放過我。」
他看見秦霈驚痛交加的眉眼,他好像哭了,涕泗橫流,哭得那麼狼狽....
孟聲聲醒來,已經是清晨。
昨晚的一切都變得模糊。
秦霈坐在她的床邊,衣領上身上都是她的血。
他看見她醒來,抿了抿唇,忍住想要觸碰她的衝動,緩緩道:「醫生說,再來晚一點,你的手指就保不住了。」
孟聲聲淡淡的看著他。
秦霈替她調試了一下點滴的流速:「我用你的手機給沈棠野發了消息。」
孟聲聲眼底湧起警惕。
秦霈大約知道,自己在孟聲聲眼中,可能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了。
「不用這麼看著我,你夜不歸宿,我總要幫你和他說一聲,免得他擔心。我和他說了,你臨時去外地一趟,拍雜誌。」
孟聲聲眼中的防備這才淡下去。
秦霈看向外面熱烈的陽光。
「其他的,你自己和他解釋吧。」
秦霈微微笑了,良久沉默,聲音雜糅這嘆息:「聲聲啊,你贏了。」
他眼底一片潮濕,視線模糊。
他垂著眸掩飾,小心翼翼的觸碰孟聲聲被紗布包裹的食指,沙啞開口:「我不會再糾纏你了。」
孟聲聲愣了愣,之後冷冷地說:「那你還在這裡幹什麼,你可以走了。」
「就這麼巴不得我走?」秦霈掩住心頭的酸澀,他看向孟聲聲,在她憤怒的表情中,輕輕吻過她的額頭。
孟聲聲剛要推開他,突然聽見他說:「對不起,這三年我對你不好。以後...都不要遇見我這樣的人了。」
秦霈是什麼樣的人呢?
冷漠、自私、狠戾、偏執。
他甚至冷血。
可是這個世上,是人就會有軟肋。
秦霈從前覺得,他的軟肋是他的母親。
那個女人為了秦嵐章蹉跎了一輩子,落在秦嵐章的眼中,卻不過是貪圖他的家財而已。
秦霈願意為了他的母親,在秦嵐章面前委曲求全,願意在那個不見天日的秦家,做一枚聽話有用的棋子。
可是昨天夜裡,當她抱著食指幾乎已經斷掉,不停流血,痛到暈厥過去的孟聲聲,他才發現,她也是他的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