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如錦沒有說話。
大廳里很安靜，像是醞釀著一場暗涌。
韓煜點了點菸灰，接著道：「唐老爺子給你準備了相親對象，你知道嗎？」
唐如錦是知道的。
溫溪濘和他的婚事既然已經作廢，唐舜年自然會給他物色新對象。
「是王家大小姐。」韓煜笑笑，玩味道：「就是之前把你家辛甜頭砸破的王大小姐。」
那其實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王家大小姐王小蔓和辛甜同歲，從小就是桀驁不馴的性格。
辛甜十二歲那年，和王大小姐一起上了初中，同班同學，開學第一天，王小蔓就把辛甜的後腦勺砸出了血窟窿。
唐如錦曾經因為這件事，和王家交涉過。可是因為王家和唐家的關係匪淺，到底沒有深究。
直到今天，也沒有人知道王小蔓當初為什麼會把辛甜的腦袋砸破。
那件事以後，唐如錦給辛甜換了班，之後倒沒有鬧出什麼動靜。唐如錦再度聽見這個名字，王小蔓已經成了他的相親對象。
「這個王小蔓，從小脾氣就不好，你婚後要是鬧出點什麼，她那種潑辣的性格，估計能把你家瓦片都掀了。」
韓煜嘖嘖讚嘆，看著唐如錦面無表情的臉，煞有介事道：「你家老爺子可真是精挑細選。」
兩人閒聊著，並沒有注意到二樓，秦時遇倚著欄杆站著，眉眼涼柔。
他指尖在扶手上點了點，又換上了那副溫潤的面容，舉步往下走去。
韓煜聽見秦時遇的腳步聲，適時閉了嘴。
而唐如錦一改方才的淡漠，終於有了表情。
只是這個表情，不算善意。
秦時遇坐下，聽見唐如錦淡淡開口：「你和小辛打算結婚了嗎？」
「過完年，等天氣暖一點了，就結婚。」秦時遇微微一笑，帶著點解釋的意味：「婚紗單薄，她身子不好，我總怕她受了涼。」
倒是無微不至，只是怎麼聽，都有炫耀的成分在。
唐如錦眼神冰冷到了極致。
他並沒有對秦時遇這番說辭發表什麼看法，反而道：「小辛最喜歡銀色的煙花棒，前兩天王晨睿去市面上買回來了，還放在倉庫，不如我們去搬進來？」
唐家這麼多下人，哪裡輪得到唐如錦這個大少爺親自動手。
可是秦時遇很給面子，道：「那就一道去。」
韓煜將手中的香菸碾滅，眯著眸，英俊的面容懶散：「我就不去了，這搬東西這種活，又髒又累。」
倉庫在唐宅的外面，是單獨的一棟兩層小樓，和主樓的距離很遠。
唐如錦推門走進去，門板揚起一些細碎的灰塵。
秦時遇跟在他的身後，聽見他說：「小辛以前一個人不開心了，就會偷偷躲到這裡，有一次她沒有穿鞋，還是我抱著她回去的。」
秦時遇西裝衣擺下的指尖頓住，表情卻依舊笑意從容：「你對甜甜這個妹妹，真是有心了。」
倉庫的角落確實有幾箱煙花棒，有雪絮從高處通風的窗口落進來，灑在紅色的煙花紙箱上，像是糖葫蘆上的糖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