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4章 跳出棋盤
陸隱怔怔望著千機詭演。
千機詭演的笑容在這一刻與王文重合，讓陸隱感覺異常的相似。
王文，是這麼打算的嗎？
從一開始的重視，讚賞，獎勵，不過是為了試探一次死主？所以他傳授自己通天術的目的，就是想讓死主看到，如果自己真成為深淵，參拜死主，死主在死亡宇宙，自己可就無法活著出來了。
陸隱是真沒想到這茬。
主要不可知對他太好了，連通天術都傳授，他自以為將兩個龐然大物玩弄於鼓掌之間，實則不管是王文還是千機詭演，對不可知與死亡宇宙本身根本不在意，他們博弈的，是死主的存在。
千機詭演背著雙手：「死主才是死亡宇宙的根本，你，就是不可知試探死主的墊腳石，死主在，不可知翻不起大浪，死主不在，那才是戰爭的開始。」
「現在，你還想當深淵嗎？」
陸隱不解：「前輩為何與晚輩明說？」
千機詭演笑了笑：「王文有句話說的沒錯，這是我超越他的，唯一機會。」
它抬起熊掌看了看，做了個打一巴掌的手勢：「我要抽王文一臉，贏了他，就行，對我來說這更重要。」
「而且雖然我不在乎死亡宇宙戰爭如何，可太差了也不好，被試探出死主的存在與否，與戰爭牽扯太大。」
「別看你只是個小人物，可小人物卻有大作用。」
看著陸隱平靜屹立高空，千機詭演咧嘴：「別小看王文，他眼裡從來就沒有伱。」
陸隱對千機詭演行禮：「多謝前輩提醒。」
千機詭演不在意擺擺手：「你其實很不錯，雖然稚嫩，卻也有你自己的謀劃，此事本來我是不會挑明的，想看看王文到底有什麼手段把你推上深淵之位，還讓我無法阻止，但你自己居然就做到了。」
「相當不錯。」
「晨，雖說你只是棋子，但你這顆棋子卻跳出了棋盤外，逼我說出真相，這必然也是王文沒有料到的。」
「很不錯，哈哈哈哈。」千機詭演說著還拍了拍陸隱肩膀。
陸隱只感覺後怕，差點被算計了，他真以為能算計王文與千機詭演，其實做的一切，不過只是跳出棋盤而已。
但此次被算計不是因為不夠聰明，又或者不夠謹慎，而是因為認知不足，不清楚王文與千機詭演博弈的是什麼。
其實就是層次還不夠。
看著大笑的千機詭演，腦中浮現王文似笑非笑的樣子。
呼出口氣，也不算太差，能在這兩個老怪物面前跳出棋盤，挺好的了。
但，怎麼看都想錘死這兩個老傢伙。
正想著，黑仙獄骨到來，還帶來了樂髏枯盡。
「呦，這不是晨嗎？呦呦，你怎麼，在這？」樂髏枯盡搖擺。
黑仙獄骨語氣陰冷：「我不能強行打破清天鎖地陣，還需要你幫忙。」
千機詭演點點頭，看了眼陸隱，想了想：「你就留這吧，等我把他們送去清天鎖地陣再帶你回去，此戰，你不出現，我倒想看看那王文想怎麼辦。」
說完，黑仙獄骨帶著它與樂髏枯盡消失。
陸隱屹立死海之上，沉默片刻，降落。
千機詭演應對王文的辦法是以不變應萬變，可自己不可能不參加。
跳出棋盤是第一步，既然看清了目的，就要走出自己的棋局。
雖說這兩個老傢伙陰險，但自己也藏在暗處。
就看誰能笑到最後。
清天鎖地陣不能強破，否則打破了陣法對死亡宇宙也無用。
當初自己是藉助歲月長河擺渡人才進入的內部，而今擺渡人被帶走，千機詭演它們只能自己尋找進入的方法。
陸隱不了解千機詭演在原寶陣法上的造詣，不過再快也得有段時間。
這段時間剛好讓自己在這死海內走一走。
死海冥壓還在，不過與自己無關，只要沒阻止自己就行。
陸隱行走海面，就跟參觀一樣。
死海冥壓並未阻止他。
他途中遇到不少死亡宇宙生物，也不知道這些生物是一直待在死海還是剛來，他並沒有嘗試與這些生物交流，這些生物也沒有與他交流的意思，雙方如同在兩個世界。
轉眼過去數十年，陸隱行走速度不快，遠遠達不到永生境速度，以至於數十年都沒走到死海盡頭。
倒是被他發現了死海冥壓的深淵，位於死海某個角落上空的暗黃色霧氣內。
之所以發現，是因為在那霧氣中垂落一條尾巴，白骨尾巴。
能進入死海的唯有深淵與死亡宇宙生物，即便死海冥壓都不能無視這個規矩，陸隱是特例，可特例畢竟不多。
既然出現白骨生物，意味著屬於死海冥壓的深淵被找到了。
他沒有貿然進入，而是恭敬詢問：「敢問死海冥壓前輩，晚輩可否進入深淵？」
「可以。」死海冥壓同意。
陸隱再次感激，見那死海冥壓也不問自己進去的原因，便沒有多說，一躍而起，沖入暗黃色霧氣內。
天地倒轉，一進入那暗黃色霧氣，死海仿佛剎那調轉，成了一片天地的天，而陸隱則降落到深不見底的黑暗中。
這是一片黑暗的懸崖，類似知蹤，卻與知蹤不同，這裡沒有藤蔓，只有無邊無際的黑色石頭，怪石嶙峋，也有不少白骨生物在懸崖上攀爬。
抬頭看去，死海如同翻滾的幕布。
明明在死海上看不清這深淵，深淵卻能看清死海嗎？
陸隱行走深淵，鏡光術很輕易看到深淵地底，是無數的白骨，如同歲月墳場，那些白骨有的在動，有的沒動。
他目的是尋找試劍石，同時也看看這裡究竟有沒有人類白骨。
看了很久，發現確實沒有人類白骨，而他也找到了試劍石。
試劍石很容易看到，它周邊空蕩蕩的，懸崖峭壁都與其它方位不同，仿佛被什麼磨平了一般。
沒有白骨生物敢接近。
陸隱接近試劍石，他知道死海冥壓看著，但他與試劍石有過接觸，誰都知道，當初柔噬蹤尋代替戾落塵衰算計呵呵老傢伙那一戰，守護柔噬蹤尋的其中之一就是試劍石。
試劍石不攻擊人類白骨，也是人所共知的事實。
陸隱來到試劍石前方，並未表現出什麼，而是繞著走一圈，看起來頗為好奇的樣子。
看了一會，試劍石動了，一劍，斬自身。
陸隱詫異，隨後想起，試劍石一直在磨自身，它就是一塊石頭，之所以有人類的外形就是自己磨的，而它的樣貌與第八壁壘壘主神劍師一樣。
一劍斬過，沒什麼痕跡，緊接著又一劍斬過，一劍接著一劍，在磨自己的身體。
陸隱不解：「前輩，它這是做什麼？」
死海冥壓聲音傳來，似乎正如之前說的，欣賞陸隱，對陸隱的問題回答了：「本能。」
「本能？」
「它是試劍石，無數年歲月磨劍，即便失去了主人，那無數年積攢下的神韻依舊讓它在磨劍，並模仿它的主人。」
「它的主人是那位神劍師？」陸隱沒有隱瞞自己知道。
死海冥壓問：「你怎麼知道？」
陸隱道：「蛤蟆告訴我的，說起來，當初那蛤蟆能當深淵，還是晚輩幫了它，擋住試劍石，否則最終深淵之位落於誰手還未可知。」
死海冥壓沒有說話，也不知是早就知道還是剛剛才知道。
陸隱深知，有些事一定要說出來，別什麼都想瞞著，雖說說多錯多，可若不說，引來的也只會是猜忌。
永遠不要小看這些龐然大物，它們知曉的比自己想像中要多得多。
陸隱毫不避諱對試劍石的了解，反而顯得坦蕩。
千機詭演曾說過，忘了人類的身份，這個身份會給他帶來災難。
這句話陸隱深深記住了。
越是不避諱這個身份，反而代表越是忘記。
不知道是不是陸隱說了這些話的原因，還是外界出現了什麼變故。
數年後，死海冥壓離開了。
陸隱很確定它離開了，白骨分身雖說遠沒有死海冥壓那般強大，但同在死海深淵，被死海冥壓盯著的感覺他可以察覺到，而今那種感覺沒了。
更關鍵的是，死海亮了幾分。
此前幾年，他在試劍石前看了一段時間，又行走深淵一段時間，而今隨著死海冥壓離去，他又回到了試劍石身前。
試劍石磨劍並非時時刻刻，而是每隔一段時間磨劍。
如此，無數年下來還能保持如今的形態，否則早就被磨沒了。
陸隱看著試劍石，抬手，替它拂去磨劍產生的幾乎看不見的石灰。
這個動作讓磨劍石陡然盯著他。
只有石頭，眼珠也是石頭。
可此刻，陸隱明確感覺到磨劍石在盯著他。
之前無論是哪次相遇，包括試劍石守護他，都沒這麼強烈的感覺，更像是試劍石的本能，守護的不是陸隱，而是一個人類。
但如今，陸隱感覺到了試劍石的目光。
它看到了自己。
陸隱看了看手指上的石灰，是這個動作讓它看到了自己？
這個動作有什麼特別嗎？
磨劍石動了，走了一步，接近陸隱，然後在陸隱驚愕的目光下，身體微微傾斜，朝著陸隱身上倒去。
陸隱沒有避讓，任由磨劍石倒在身上，如同一個人倒在懷裡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