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雲澤推開椅子站起身。
余瑤嚇了一跳:「對不起,我就是……唔……」
他沒有離開,而是按住她身後的椅背,把她困在狹小的空間裡,低頭吻她。
又凶又狠。
余瑤很明顯地感受到了痛感,她忍不住抵住他的肩膀推他。
唐雲澤順勢鬆開,借著身高優勢俯視她:「你以為我是因為花了錢不想虧本,才這樣對你嗎?你猜我為什麼會花這個錢呢?」
余瑤仰頭看他。
他個子高,余瑤骨架又很小,他以這個姿勢站在她身前的時候,幾乎能把她完全籠罩住。
光線從唐雲澤的身後照過來,他逆著光,臉藏在陰影里,垂下的目光充滿了侵略性。
「我不知道啊。」
余瑤移開視線,盯著他衣服上的扣子,坦白自己此刻的想法:「我以前覺得……你也許對我應該是有點好感的,但現在突然明白,喜歡是一種很微不足道的東西,什麼都說明不了。」
「那又如何?」唐雲澤冷聲反問。
她要是再敢胡言亂語,他真的要……
「我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嗎?」余瑤不等他回應,自顧自地繼續問了一個一直沒敢問的問題,「之前沈征程的公司遇到麻煩,和你有關係嗎?」
她當時無條件信任沈征程,而且因為擔心的事情太多,不敢向唐雲澤求證。
此時,沈征程在她心中的印象碎了之後,她才終於問出了口。
唐雲澤遲疑了半秒,冷著臉如實回答:「沒有。」
他最多只是旁敲側擊地在心理層面,稍微給了沈征程一點壓力而已。
結果,沈征程比他預料中的還要廢物。
余瑤低頭扯了一下唇角,帶著幾分自嘲。
她略微前傾,額頭抵在唐雲澤的胸口。
他身上有很淡的木質香,是衣服上殘留的護理劑的味道。
他們的衣服平時都是蓮姨一起送洗的,余瑤現在已經對這個味道很熟悉了。
幾秒後,她調整好心情,做出決定:「既然你沒有後悔,那在我們協議到期之前,我不會再提離婚兩個字了。」
余瑤深呼吸,把手放在腦袋旁,鼓起勇氣向他保證:「否則,你就像當初說的那樣,把我鎖在家裡好了。」
她這個大轉折,打了唐雲澤一個措手不及。
他頓了頓:「真的?」
余瑤鄭重點頭:「我只是覺得,人必須要為自己的決定負責。就算我識人不清,但確實是我主動找的你,也是我主動答應的這個條件。我為了……其他人,求你幫忙,沒必要再為了其他人毀約。再說,你對我又不差……」
「嗯。」余瑤想了想,改口道,「不止不差,是挺好的。」
除了在那方面他有點太過分了以外,其他確實都挺好的。
不僅是唐雲澤,還有唐雲瑾,雖然口無遮攔,但確實也讓她獲益良多。
她喜歡了很多年、心心念念要結婚過一輩子的人,背著她在外面和其他人發生關係,懷孕又流產。而和她只是交易關係的唐雲澤,卻可以在一開始便承諾沒有第三者、不讓她懷孕、不影響她的工作。
也許這些都是嘴上說說,並不能保證以後不會出意外。
但起碼,不能在犯錯之前,便認定別人一定會犯錯吧?
余瑤不擅長說什麼哄人的好聽話,所以這種話,從她嘴裡說出來的時候,便格外得真誠。
唐雲澤垂眸打量她,繃著表情沒說話。
他並不是很想承認,確實稍微被余瑤哄到了。
這樣安靜了片刻,余瑤鼓起的勇氣有些撐不住,她試探著問:「呃……要不然,我把剛才的話錄下來,給你當證據?」
唐雲澤糾正她:「我之前說的是,把你鎖在床上,哪裡也去不了。」
余瑤羞惱:「……一個意思!」
我又不像你臉皮這麼厚。
余瑤問他:「所以,唐雲澤,你不要生氣了可以嗎?」
唐雲澤看著她:「嗯?」
什麼都沒說,但是暗示的意味十足。
余瑤揪緊他的衣服,幾秒後,她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往下拉了拉。
唐雲澤配合地低頭。
余瑤含住他的唇,很認真地取悅他。
唐雲澤無聲輕笑,按著她回吻。
片刻後,他貼著她問:「我之前告訴你的說辭,同意了?」
余瑤點點頭,想了想,又猶豫著和他商量:「但是你要稍微給我一點時間。」
她還要想想怎麼跟媽媽說。
不是很想說實話,媽媽肯定會自責的。
但又不可能繼續瞞下去了,會讓她覺得很噁心。
「嗯。」
唐雲澤沒再多說什麼,能達成這個結果,基本已經滿意。
他利用余瑤對沈征程的感情得到了她,拔刺的時候,自然要容忍她的這個陣痛期。
心情指數雷雨轉晴,唐雲澤撥開余瑤額頭的碎發,正面回答了前面的話題:「瑤瑤,我沒做過虧本生意。值不值,也不是你說了算的,我自己心裡有數。」
余瑤歪頭想了想,難以置信地問:「精神勝利法嗎?『只要我覺得我不虧,我就永遠不虧』?」
唐雲澤:「……」
那筆投資,不是沈征程的價格,他當然不值。
也不是余瑤的價格。
那只是一個恰好能夠困住余瑤的數字而已。
何況,那筆錢又不是白給沈征程的。
所以,哪裡來的虧不虧、值不值的問題,只有這傻姑娘才會這麼想。
唐雲澤反問:「難道不是你一直在使用『精神內耗法』嗎?」
「我……」余瑤想反駁的,但好像又無處下口,「可能是吧。」
唐雲澤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語氣意味不明地說:「現在讓你內耗的根源消失了,不是好事嗎?」
余瑤:?
他說的……是沈征程嗎?
雖然知道唐雲澤很看不上沈征程,但也沒必要把什麼問題都歸到沈征程身上吧?
好像……有……有點幼稚……
「你這是什麼眼神?」唐雲澤不滿地捏住她的耳朵尖。
余瑤連忙搖頭:「沒什麼。」
她按住他的胸口,推了推他,轉移話題:「吃飯吧。」
唐雲澤咬了她一口,才從她身前退開,坐回旁邊的位置。
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命令道:「今天的花沒取,明天補給我。」
余瑤:「……」
真的好幼稚啊。
她今天,第一次發自內心地笑了一下,輕聲答應:「好。」
余瑤拿著筷子低頭吃飯,唐雲澤起身,去酒櫃挑了兩支酒出來。
是不久前剛送過來的那些果酒。
余瑤咬著筷子提醒他:「我不需要靠酒精買醉消愁。」
她之後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的。
唐雲澤閒散地站在桌邊,開瓶倒酒。
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他做起來卻十分得賞心悅目。
「誰說是消愁呢?」
冰塊滑進杯底,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淺金色的液體澆在冰塊上,冒出細碎的氣泡。
唐雲澤把杯子放到余瑤手邊:「給你放兩天假,讓姜赫把你的工作往後推一推。」
余瑤神情微妙地看向他:差點忘了,唐雲澤還算是她的半個老闆。
「你這算是特殊優待嗎?」
唐雲澤沒回答,走過來,低頭餵她喝了口酒。
有點涼。
甜甜的,一點點的酸,是菠蘿口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