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征程有對外承認過你們之間的關係嗎？」唐雲澤突然明知故問。
余瑤心中微梗，抿著唇沒說話。
唐雲澤掃了她一眼，舊事重提：「我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介紹說，你是他……」
「沒有。」余瑤打斷他的話，並不是很想在此時回憶過去。
他們的初遇，她當時也是因為接到沈征程的電話，匆匆忙忙趕過去的。
她曾經無數次的隨叫隨到，現在都成了笑話。
「你想說什麼？」余瑤問他。
唐雲澤提醒她：「這種公共場合，不確定有沒有人拍視頻上傳到網上。」
「啊。」
余瑤呆了呆，她之前確實沒往這方面想。
不過，她和何亭見面的位置在廣場邊緣，過程也還算平和，應該不至於成為狗血八卦素材。
見她還是沒反應過來，唐雲澤再次提醒：「瑤瑤，你是舞蹈演員，以後會成為公眾人物，不要給自己的未來埋雷。」
「啊？」余瑤縮在座椅里，歪頭看他，「唐雲澤，我現在不想動腦子，你能不能說得直白點。」
唐雲澤如她所願，換了一個更直白的說法：「你和沈征程，只是『因為長輩之間有交情所以相互認識』的關係，你不清楚他的感情經歷，也沒有參與過。今天是巧合，見義勇為救了一個摔倒的孕婦，僅此而已，記住了嗎？」
余瑤聽懂了。
她怔住，遲疑著問：「你是要我……否決掉我和他所有的過去嗎？」
否認她喜歡過沈征程這件事？
唐雲澤看著她的表情，無情又殘忍地指出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沈征程身邊不缺女人，而你已經和我結婚了。」
如果余瑤按照他說的這些做，無論沈征程的私生活亂成什麼樣子，起碼他能把她摘出來。
反之，以他們之間的關係，一旦被人拿出來做文章，余瑤會很吃虧。
她當然沒做錯什麼，但是以余瑤的性格，只要私生活被人拿出來議論、臆想，她絕對會反覆內耗，自己折磨自己，
唐雲澤本來沒打算這樣逼她的，可誰讓機會自己送上門了呢。
「我……」
余瑤張了張嘴，很是茫然。
沈征程確實讓她很失望，但如果否定了過去的一切，她還有什麼呢？
如果不是因為喜歡沈征程，她不會聽從他的建議學舞蹈，不會是現在的自己。
不會隨叫隨到，自然也不會遇到唐雲澤。
更不會求到唐雲澤的面前，甚至和他結婚。
余瑤鼻尖一酸，眼睛濕漉漉地看著他，委屈的請求脫口而出：「那你能和我離婚嗎？那樣我就可以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唐雲澤：「…………」
他一言不發地傾身，抓住安全帶給余瑤扣上，然後沉默地啟動車子。
隨著車速逐漸加快，兩側的景色飛快後退。
余瑤回神，手指握緊安全帶，小心翼翼地看向唐雲澤：「你生氣了嗎？」
「你說呢？」
唐雲澤目光直視前方，雙手握著方向盤，語氣冷冷淡淡，但還是被余瑤聽出了話里的不爽。
「你想讓我為你的識人不清買單，是這個意思嗎？」他問。
余瑤理虧，但還是忍不住問：「那……你付給他的那些錢，能要回來嗎？我們按、按比例結算？」
唐雲澤用餘光瞄了她一眼：「你去要嗎？你能說服沈征程還錢嗎？」
余瑤語塞。
因為知道很難。
唐雲澤意味不明地道：「之前還說不會偷跑的，怎麼，說謊越來越熟練了？」
余瑤擰眉，小聲辯解：「我沒有撒謊，我只是在跟你商量啊。」
唐雲澤沒有說話。
幾分鐘後，前方十字路口亮起紅燈，唐雲澤踩下剎車，車子緩緩停下。
他這才轉頭看她，表情很是耐人尋味：「余瑤女士，如果沒有我們現在的關係，你覺得我為什麼還會管你？」
余瑤後背緊貼著座椅，有些不安，眼神慌亂地亂飄。
完了，他都叫她「余瑤女士」了，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余瑤不敢說話，靠著車窗閉上眼睛裝睡。
兩人誰也沒再開口，直到回到家中，車子在車庫停下。
唐雲澤先行下車。
余瑤這才悄悄睜開眼睛，低頭去解安全帶。
這時，副駕駛的車門突然被打開。
余瑤驚慌回頭。
唐雲澤探身進來，撥開她的手，自顧自地解開安全帶，手臂穿過她的膝彎去抱她。
余瑤抓住他的手臂：「你不是生氣了嗎？」
唐雲澤沒回答，他冷著臉把人抱出來，踢上車門，抱著她往裡走。
到門口後，他依舊沒放下她，只是抱著她停在原地。
余瑤抿唇，偷偷瞄了他一眼，然後乖巧地主動握住把手開門。
唐雲澤把她放到了餐廳的椅子上，然後轉身出去了。
余瑤泄氣般就近趴在餐桌上，下巴抵著桌面，懊惱地自我反省——
被何亭摔倒嚇到的時候，她慌亂無措地求助唐雲澤，一通電話便把人家叫了過來。
他不僅哄她安慰她，還陪她回去找行李箱，現在危機過去了，她立馬就問離婚的事情，確實有些過分。
不能因為自己被渣了，就言而無信去當人渣吧？
余瑤握著拳頭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隨即，她聽到房門再次被打開的聲音。
余瑤抬頭，便看到唐雲澤拎著一個很大的盒子進來，上面還印著某個餐廳的logo。
他和她對視兩秒，把盒子放在餐桌上，終於說了到家後的第一句話：「去洗手。」
「——哦。」
余瑤軟綿綿地應了一聲。
她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訂的餐。
而且，很大概率，是特意給她訂的。
平心而論，唐雲澤其實對她挺好的。
即便是生氣的時候……
但是——
沈征程之前也對她很好，還不是……
余瑤無聲地嘆了口氣。
她洗完手回來，看著滿桌子的飯菜，以及已經坐下的唐雲澤，猶豫片刻，還是按照以往的慣例，坐到了他旁邊的位置。
余瑤握著筷子，瞄了他一眼，又一眼。
終於還是碰了碰他的胳膊：「唐雲澤。」
等到唐雲澤側頭看她，她才繼續道：「我好像……老是惹你生氣，你有後悔嗎？」
花了大價錢，沒帶回來一個乖巧聽話的小可愛，反倒帶回來一個「打氣筒」。
不會甜言蜜語哄他開心，反而總是給他添麻煩，惹他不高興。
怎麼看都是一筆虧本買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