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電話打進來了。
是唐雲澤。
余瑤按下接通鍵,把手機貼到耳邊:「餵?」
唐雲澤開門見山地問她:「在哪裡?」
他的語氣恢復到了平常的樣子。
——起碼余瑤在認識他之後長出來的小雷達,沒有察覺出什麼異常。
余瑤想了想,猜測:他這應該是默認跳過之前爭執點的意思吧?
雖然問題依舊存在,但不在氣頭上的余瑤還是很慫的。
她也配合地一鍵刪除了昨晚和今天下午的記憶:「我剛下班。準備去坐地鐵,大概四十多分鐘之後到。」
唐雲澤直接說:「從3號門出來,在路邊等我兩分鐘。」
余瑤愣了愣,乖巧地應道:「好的。」
余瑤按照他的話,抱著花站在路邊等了一會兒。
2分鐘不到,唐雲澤的車子停到了她的身邊。
依舊是唐雲澤自己開車來的,余瑤自覺地坐到副駕駛位。
唐雲澤側頭,看到她懷裡的花,不由挑了下眉。
有點意外。
這姑娘,總能在不經意間,搔在他的心尖上。
花束有點大,花店老闆把剩下的、狀態比較好的配草也全都塞給她了。
這麼大一束花放進來,副駕駛的位置頓時侷促了不少。
余瑤小心地把膨脹的花束壓了壓,一邊去摸安全帶,一邊說:「你要過來的話,提前跟我說一下啊,我要是坐地鐵走了怎麼辦?」
嗯……提前說的話,就可以拒絕他,不讓他來了。
隨即,便聽到唐雲澤說:「那就再坐回來。」
余瑤震驚:?
這是人話嗎?!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懷裡的花突然被唐雲澤拎走,扔去了后座。
唐雲澤傾身過來,把人拉向自己。
雖然下午的時候沒讓他送,但是相隔了幾個小時之後,余瑤還是不可避免地被他按在車裡,親住了。
余瑤頓了下,握緊了安全帶。
他略微鬆開一些,說:「瑤瑤,叫我。」
余瑤抿掉了唇邊的濕潤,視線往旁邊轉了轉:「……唐雲澤。」
唐雲澤又親住她,還咬了一口。
——
唐雲澤給她扣好安全帶,坐回駕駛位,啟動車子。
余瑤一開始沒在意,直到車子開了幾分鐘之後,她看著路邊的指示牌,覺得有哪裡不太對。
她打開地圖,盯著實時定位看了一會兒。
路線有些陌生,似乎不是往別墅的方向走的。
余瑤忍不住問他:「你要帶我去哪裡?」
唐雲澤沒有回答。
十幾分鐘後,車子開進了一個陌生的小區。
余瑤隱約猜到他是什麼意思了,她忍不住皺眉,小聲抗議:「唐雲澤,你是帶我來看房子的嗎?我說過的,我想自己租房子。」
「先看過再說。」
唐雲澤把車子停在地下車庫,不由分說地帶著她進了電梯。
房子在頂層,一梯兩戶的格局。
唐雲澤開了門,打開燈,推著余瑤進去。
唐雲澤看中的房子,自然不會差。
三室一廳的格局,每個房間都有超大的落地窗。
雖然現在是晚上,但也能猜到採光肯定很好。
整棟房子,沒什麼居住痕跡,不過硬軟裝齊全,基本可以拎包入住。
只可惜,對余瑤來說,不合適,哪裡都不合適。
即便拋開之前的那些顧慮,她也沒辦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唐雲澤的這些「好意」。
余瑤再次重申:「唐雲澤,你不要再管我租房子的事情了好嗎?」
唐雲澤的回答是:「這一套或者徐慶隱那一套,你選一個。我的讓步是,你可以付房租。」
「我付不起。」
如果是正常市場價,這個地段、這樣的戶型、這樣的裝修,租金她絕對付不起。
除非唐雲澤故意放水,但那不就等於是給她一個「自欺欺人」的理由嗎?
人心是很貪婪的,她害怕自己一旦接受了這種「放水」,就會自我麻痹,把唐雲澤的「偏愛」當成理所當然。
唐雲澤帶著她在沙發上坐下,然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文件遞給她。
他說:「工作室的合約一直沒有正式和你簽,你可以把這個當成補充條款。」
余瑤將信將疑地翻開文件,匆匆看了幾眼,然後猛地合上,拼命搖頭:「不行!」
文件上寫的是,這套房子以員工福利的形式租給她,每月只需要付總租金的五分之一。
等到她完成了協議里定下的指標之後,這套房子會作為激勵,轉贈給她。
「唐雲澤,你在當我是傻子嗎?你這分明只是換了一個,看起來很合理實則很離譜的名義而已。」
唐雲澤靠坐在單人沙發里,聽到她的話,神色並沒有什麼變化。
以前的他也不會想到,有一天,他想給某個人送東西,還要費心思、講謀略、用戰術。
唐雲澤語氣平靜冷淡,擺出了公事公辦的態度:「你把要求看清楚。如果達到了這個成績,這套房子你買得起,我轉贈給你,只是做個人情,挽留人才。達不到的話,你需要把剩餘的租金補給我。」
余瑤繼續搖頭,眼神中寫滿了不解:「你這分明是在哄我玩,而且,昨晚我只是說了一句放假,你就那麼的生氣,現在又……你不覺得你很矛盾嗎?」
唐雲澤回答:「這不是正好滿足你嗎?」
他想了想,換了個說辭:「你可以把這裡當成是員工宿舍,引進人才,自然要提供合理的待遇。或者,也可以理解為,這是預發績效。」
余瑤越發覺得荒謬:「我一個剛剛畢業沒多久的新人,配不上這樣的待遇……」
唐雲澤的聲音陡然一沉,打斷她:「那就讓自己配得上。」
余瑤怔住,無措地看向他。
唐雲澤冷下臉的時候,是真的很有壓迫感。
這種感覺,跟這段時間他和她起衝突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他此時的目光充滿了侵略性,余瑤有那麼一瞬間,仿佛回到了剛認識他的時候。
唐雲澤略微傾身,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余瑤,你想過以後嗎?」
余瑤被他的氣勢壓得懵懵的,下意識地問:「哪個以後?」
唐雲澤問:「十年、二十年以後,你有足夠的資金,給你母親養老嗎?」
唐雲澤其實沒有很詳細地調查過余瑤,不過兩人領證的時候,余瑤不想驚動她媽媽,所以唐雲澤找人幫她辦了戶籍證明,知道她現在只有她媽媽這一個親人。
這絕對是余瑤最大的軟肋。
「我……」余瑤張了張口,卻驚覺自己好像答不上來。
因為年紀還小,也因為以前有沈征程。
這些年,她人生中大大小小的決定,都有沈征程的影子,她也想當然地認為,以後的人生會是按照既定軌跡,理所當然地發展下去。
結婚、生子、一起贍養雙方的父母。
直到此刻被唐雲澤直白地問出來,她才陡然意識到,自己對於「養老」這個詞,並沒有很清晰明確的認知。
起碼,她並不清楚,需要多少錢,才能讓媽媽安度晚年。
舞蹈演員是個青春飯,以她現在這麼佛系的工作狀態,她真的能攢得到嗎?
這麼一深想,心中甚至有種難言的恐慌。
唐雲澤仔細觀察著余瑤的表情,強行忍下了想要哄她的念頭。
他繼續用冷淡又「客觀」的語氣,循循善誘:「你既然能為了沈征程,委身於我,為什麼不能為了自己和你媽媽,抓住我給你的機會呢?」
只要余瑤在這方面鬆口,繼婚姻關係之後,他們之間便會增加新的經濟牽扯。
除非他心甘情願地鬆手,否則,即便一年之後婚姻協議到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