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穿了一條白色連衣裙，半長的頭髮編了兩個小辮子。
她手上拎著幾個袋子，仰頭看著沈征程在說笑。
沈征程斜側對著扶梯的方向，看不到臉，不清楚表情和態度。
他和女生並沒有什麼親密的肢體接觸，但從身形和站姿來看，應該挺放鬆的。
唐雲澤看了看那個女生，又回頭看了一眼余瑤。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從遠處看，那個女生和余瑤竟然有一兩分的神似。
不是長相，而是那種仰頭笑著和沈征程說話的樣子，給他的感覺有點像。
或者說，像之前的余瑤。
巧合？還是有意為之？
「要去打招呼嗎？」唐雲澤低頭問余瑤。
余瑤已經把視線收了回來。
她搖頭：「不要。」
唐雲澤的手還抵在她的臉上，余瑤用了點力氣把他的手拽下來。
唐雲澤順勢手掌下移，握住了她的手。
為了避免被他繼續找茬，余瑤看看周圍，往上退了一階，踮起腳，低聲和他說話：「他現在單身，無論跟誰出來逛街都很正常。」
余瑤同時也在心底暗暗告誡自己：我都跟唐雲澤同居了，難不成還要阿程為我守身如玉嗎？
談新的戀愛是好事，唐雲澤應該以後能放心不少，沈阿姨也會開心的。
他們從扶梯下來，這一層下行的扶梯在對面，想要過去，最近的路線要經過沈征程那裡。
余瑤很抗拒，打算從另外半側繞個遠路。
她直接右拐，卻被唐雲澤拽住：「既然不在意，為什麼還要躲？」
「我……」余瑤咬著下唇。
他明知故問。
余瑤為難地想著藉口：「我看那家店的衣服很好看，想過去逛逛。」
「我之前給你準備的衣服，你都沒穿過。」唐雲澤提醒她。
除了當時應急穿了一次之外，後來再也沒穿過。
不止衣服，所有給她準備的東西，她基本都沒動過。
只有前天，她自己帶過去的牙膏不小心掉進垃圾桶里了，才被迫用了他的。
這種涇渭分明的態度，想起來就讓人很不爽。
唐雲瑾說，首先要消除余瑤對他的距離感。
但余瑤，簡直恨不得把他們之間的每一筆帳，都算得清清楚楚。
余瑤被他問得張口結舌，只好祭出萬能的說辭：「我一個女生，逛商場欣賞一下漂亮衣服不是很合理嗎？」
唐雲澤反問：「買嗎？不買就不去。」
余瑤：「……」
這一層全是品牌服裝店，都不用進去，她已經能猜得到價格了。
余瑤小聲坦白：「我很窮的。」
為了避開沈征程，難道要打腫臉充胖子嗎？
雖然應該不至於付不起，但……這純粹是不必要的開支啊！
她之後還要付房租的！
余瑤內心掙扎，委屈地瞪向唐雲澤：「唐雲澤，你怎麼這麼過分！」
唐雲澤坦然接受她的指責：「嗯。」
余瑤：「……」
她的脾氣真的有點上來了，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口不擇言地道：「你既然這麼喜歡見沈征程，那你自己去見吧！祝你倆百年好合！」
一邊說著，一邊自顧自走自己的。
唐雲澤：？
他簡直要被她氣笑了。
他三兩步追上人，扣著她的肩膀，把她攬回懷裡：「你這張嘴……誰教你說這些的？」
余瑤不滿地甩鍋：「你啊！」
唐雲澤咬牙：「你應該慶幸現在不是在家裡。」
余瑤聞言，呼吸頓時一滯。
大腦陡然清醒。
完了。
唐雲澤生氣了之後，不打她不罵她，但是會……
余瑤權衡利弊後，很識時務地認慫：「對不起。」
「道歉倒是越來越熟練了。」
簡直都快成她的口頭禪了。
可惜，她只嘴上道歉，不低頭也不鬆口。
他們雖然很克制的沒有大吵大鬧，但在這裡停得太久了，免不了會被路過的人注目。
余瑤尷尬，晃了晃唐雲澤的手：「走了，有什麼不滿你能不能等回去再說？你跟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迎面走過來一男兩女。
三人和他們擦肩而過，然後，他們中的年輕男人揚聲喊道：「征程，媛媛，這邊。」
余瑤僵住：他們竟然和沈征程認識？！
不遠處，沈征程循聲望過來。
余瑤條件反射地往唐雲澤身前挪了挪，用他的身子做擋板。
唐雲澤垂眸：「你在做賊嗎？」
余瑤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走了，我上班真的要遲到了。」
今天一天都諸事不順，要是再連錢都賺不了，她會很難受。
余瑤在他懷裡轉了個身，沒有往沈征程那邊看一眼，目不斜視地往前走。
直到拐彎兒後，到了和沈征程他們正對著的走廊上，余瑤才狀似不經意地側頭往對面掃了一眼。
沈征程正在和其他幾個人說笑，看樣子，和另外四個人都挺熟的。
——
余瑤沒讓唐雲澤送她。
主要是，剛剛又惹到他了。
今天他自己開的車，現在這情況，兩人絕對絕對不適合獨處在同一個私密空間內。
她可不想帶著任何可能會出現的可疑痕跡去上班。
余瑤工作時間不太看手機，一般會和常服一起放進柜子里。
所以，直到晚上9點鐘下班後，她才看到了沈征程給她發的消息。
是一個多小時之前發的。
沈征程：【沒想到會在商場遇到你。朋友陪妹妹逛街，我被臨時拉過去當司機的。】
余瑤猶豫了幾秒，打字：【嗯。不用跟我解釋的。】
很快，沈征程回她：【剛下班？】
他也很清楚她兼職這邊的時間表。
余瑤：【嗯。】
沈征程：【小魚，你是不是很期待我趕緊找個女朋友？抱歉，我沒辦法這麼快移情別戀。】
余瑤看著這一行字，感覺他似乎是在指責她。
沈征程很快把上面這一行撤回了。
他重新發消息過來：【抱歉，我在你面前，總是會不小心失控。】
余瑤沒有立刻回復。
她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和同事道別，坐電梯下樓。
手機軟體的提示音響了一下，是她之前定好的提醒自己買花的消息推送。
因為唐雲澤說讓她每天都買，所以她在軟體里也設置成了每日提醒。
幸好，花店還開著。
不過因為沒有像昨天那樣提前過來預訂，此時店內剩下的花材不多。
狀態最好的，是幾束玫瑰。
店長向她解釋：「天氣熱的時候，我們擔心賣不完，庫存積壓造成損失，所以每天都會控制進貨數量。你如果有想買的品種的話，最好上午過來，或者提前一兩天告訴我，我們一起加進單子裡。」
余瑤點點頭，翻著圖冊，為明天的任務訂了一束風鈴草。
至於今天……
在失約和玫瑰之間猶豫片刻，她還是選了玫瑰。
不是常見的那種紅白玫瑰，這一束花頭更小巧，一支上面分出好幾個分支，粉白漸變的花色。
店長說，這個品種叫折射泡泡，很適合家庭自用。
唔，估計唐雲澤不了解，也看不懂。
余瑤抱著花從花店出來，然後才給沈征程回消息。
余瑤：【你撤回了什麼？我剛才急著下樓，沒看到消息。】
沈征程：【……】
沈征程：【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