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壓死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喬予接過名片,「謝謝趙隊。」

  院長道:「來,你們也過去幫喬予,再去叫一輛靈車,送她們回家。」

  很快,喬予和幾個護工,便將溫晴的屍體抬走。

  她路過薄寒時身邊,目不斜視的,擦肩而過。

  薄寒時一把握住她的手臂。

  喬予卻扯唇笑了笑:「薄總,我身上有血,會髒了你的手。」

  她和他之間,仿佛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他們隔絕在兩個世界。

  那道屏障,透明,摸不著,看不見,卻堅不可摧。

  她掙開他的手。

  走過他身邊,再也沒回頭。

  薄寒時站在那兒,掌心冰涼發麻。

  心臟處,在剎那塌陷,像是失了一塊。

  ……

  溫晴的屍體,先被搬進了房間裡。

  喬予把門關上了,她拿了條乾淨的毛巾,在溫水裡泡了泡,然後細緻的幫溫晴把身體擦乾淨了。

  她又從柜子里,找到一條繡著芙蓉花的素麵旗袍。

  溫晴最喜歡這條旗袍。

  因為這是喬予送她的生日禮物。

  活著的時候,溫晴總是捨不得穿。

  她說,等我們予予結婚的時候,再穿。

  可是,這卻是她最後一次穿上了。

  而喬予呢,她再也不可能有結婚的那一天。

  喬予幫她換上這條旗袍。

  又給她梳了頭。

  一切都整理完了,她沒急著走。

  而是坐在床邊,淡淡的對溫晴說:「媽,我就不帶你回家了,我住的地方,只是租的房子,那也不是我們的家,我們早就沒有家了。你先走一步,不過沒關係,你不會孤單太久的,很快,我就會來陪你了。」

  她和溫晴獨自在房間裡待了一會兒。

  她抬頭,看向窗外。

  今天傍晚的晚霞,好美啊。

  火紅火紅的。

  「媽,外面的太陽還沒下去,待會兒我給你打把傘,你忍一忍,很快就過去了。」

  等夕陽漸漸落山……

  幾個護工抬著擔架,喬予站在擔架旁,撐著一把黑傘,將溫晴遮住。

  送上靈車後。

  開車的師傅問:「回家還是直接去火葬場?」

  「去附近的火葬場吧。」

  「行。」

  ……

  三個小時後。

  天黑了。

  喬予抱著骨灰盒,從火化場出來。

  她從始至終,沒掉一滴眼淚。

  就連開靈車的師傅,都震驚了。

  他甚至忍不住安慰她,「姑娘,你想哭就哭吧。」

  喬予卻說:「哭不出來,也不想哭。反正生生死死的,就那麼回事吧。」

  「……」

  這姑娘,是看破紅塵啊!

  回家路上,喬予的手機快被打爆了。

  打開手機一看,來電記錄,十幾條南初,十幾條江嶼川,十幾條謝鈞。

  他們大概都知道了,她也懶得回電話通知他們了。

  溫晴的葬禮,她不想大辦特辦,今晚聯繫下墓地,明天早晨就去下葬。

  人都死了,那些喪禮儀式,不過是做給活人看的。

  喬予抱著骨灰盒到家門口的時候。

  南初已經站在那兒等了很久。

  「予予!」

  南初抱著她,哭了出來。

  喬予沒哭,她甚至安慰南初:「別哭了,我媽之前一直躺在床上,後來,她醒了,又活了三年,按照她的話說,她這三年的日子,是偷來的,活一天賺一天,哪怕哪天走了,也不用傷心。」

  「予予……我知道你難過,你想哭就哭吧。」

  南初看著她過分平靜的臉,有些害怕。

  她眼底,沒有一點生機,死寂,頹敗,凋零。

  聽說,人在將死之前,身上是衰敗的死氣。

  現在籠罩在喬予周身的,便全是這種可怕的死氣。

  南初幫她開了門。

  喬予抱著骨灰盒進了屋內。

  她小心翼翼的把骨灰盒放在桌上,忽然詢問南初:「初初,你能幫我找個墓地嗎?明天一早,我想送我媽下葬。」

  她冷靜極了,腦子也格外清晰。

  交代事情,有條有理。

  南初怔忪了下,「哦,好,我馬上去問問。」

  過了會兒。

  南初說:「我讓朋友找了南山墓地,那邊風水不錯,離這邊也不是特別遠,你看怎麼樣?」

  「好啊,我也聽說南山墓地不錯。」

  「……」

  南初呆呆的看著她,覺得她冷靜的可怕。

  她抱住喬予,「予予,你哭吧。」

  喬予沒什麼親人,在這個世界上,嚴格來說,就只有溫晴和小相思兩個親人。

  至於喬帆,那個豬狗不如的傢伙,頂多是喬予名義上的父親。

  溫晴走了。

  等於要了喬予半條命。

  她現在這樣冷靜,只怕,會出大事。

  「予予,你別撐著了,我知道你難過,伯母走了,還有相思啊,還有我啊。」

  她目光很空,「哦,對,還有相思。不過相思已經交給薄寒時了,他應該會好好對相思吧。」

  「你在說什麼予予,你不要相思了?」

  喬予愧疚的笑笑。

  「初初,我好像什麼都做不好。和薄寒時戀愛的時候,我背叛了他,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女朋友。」

  「我媽在療養院裡,我也沒空去看她,每次去看她,也就陪她待個半天,沒法在她床頭盡孝,我不是個好女兒。」

  「我也不是一個好媽媽,總是迫不得已的把相思一個人丟在家裡,她哭著求我不要走,我還是推開了她。我好像真的很失敗,做什麼都錯。初初,我是不是很該死啊?」

  她平靜的說出這些話時。

  南初哭成了淚人,她心疼道:「誰說的?誰說你做的不好?如果那些人穿上你的鞋子,在你的人生里感同身受,他們就會發現,你已經做的夠好了。當初,喬帆讓你在伯母和薄寒時之間選,二選一,不選媽難道選男朋友?這不是你的錯,那明明是喬帆的罪孽!」

  「你一個人帶著孩子,要掙錢養伯母,養孩子,被薄寒時砸了飯碗,沒錢只能去夜場賣唱,予予,誰心疼過你?」

  「你別這樣自責,明明你做的已經夠好了,予予,你哭吧,你這樣……我心疼。」

  喬予抬手,幫南初擦了擦眼淚。

  她說:「初初,謝謝你啊,一直以來,好像只有你站在我這一邊。你別哭了,妝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予予,你振作一點,很快就會過去的,一切都會好起來。你不是一直想去海邊玩兒嗎?等過幾天,我帶你去海邊玩兒……總之,你別這樣好不好?」

  【我受不鳥了我的予予我哭死,別罵我女主,我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