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又落他手裡(3600+)

  空氣仿佛凝結。

  連右下腹的拉扯痛感都變得麻木、遲鈍。

  隔著電話,那麼遠,卻又這麼近,感官全被他的聲音強制占據。

  那三個字的質問以後,得不到回答,彼此僵在那兒,誰也沒講話。

  相較於嚴皓月的緊繃。

  蕭衍冷靜至極,就那麼等了半天,似是不耐的嘆了口氣:「再給你三分鐘,不講掛了。」

  三分鐘,如果她想,可以妙語連珠。

  葉小五那張嘴,甜的時候和抹了蜜一樣,當然了,也會下刀子。

  她死死捂住嘴,顫聲匆忙一句:「打錯了,抱歉。」

  很輕的一句,卻用盡力氣。

  「嘟——」

  電話被掛斷。

  遠在紐約的蕭衍,看著被掐斷的電話,冷嘲一聲。

  打錯了?

  抱歉?

  抱她頭的歉。

  草。

  他一腳踹翻旁邊的椅子。

  一股怒火在體內燃燒,咬牙問老鷹:「謝安是誰?」

  葉小五回南城這十個月里,蕭衍一直是放養模式,他不聞不問。

  但老鷹跟在他身邊多年,再愚鈍也知道自作主張的暗中觀望一下葉小五在南城的情況。

  錢在這個世界上幾乎萬能,安排一兩個線人盯著葉小五,輕而易舉。

  「她相親新交的男朋友。」

  老鷹頓了頓,看看男人陰沉的臉色,還是一五一十的說出來:「正式交往半個多月了,之前想告訴你,你說當她死了,不要再匯報死人的情況。」

  蕭衍皮笑肉不笑,「你現在匯報的不是挺仔細?」

  「照片呢?」

  「照片?」

  老鷹愣了下,迅速反應過來,將線人發來的照片遞過去。

  謝安長什麼鬼樣子,才半個多月,都能進她家了?

  蕭衍皺眉看著。

  長得也不怎麼樣,戴著個眼鏡,四眼仔一個。

  葉小五這眼睛多半也是瞎了,審美降級成這樣。

  長得醜,那是有錢?

  總得圖點什麼。

  他冷聲問:「這傢伙什麼來歷?」

  老鷹說:「謝家在南城也算是龍頭企業吧,做醫療器械的,他是家裡的獨子。」

  獨子?

  就這一臉媽寶樣,獨子又怎麼了,他家他說了算?

  就是他說了算,那又有幾個錢。

  老鷹抿了抿嘴唇,硬著頭皮問:「要把她直接帶回來嗎?」

  蕭衍把手機一扔,懶得再看,晦氣得很。

  「她和那個姓謝的談的這麼起勁,打電話給我幹什麼,談啊,就這媽寶樣,能談超過一個月,算她狠。」

  連他都不要。

  她要這種貨色?

  ……

  這邊,嚴皓月掛掉那通亂人心智的電話後,抱著肚子平靜了好一會兒,才打電話給謝安。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才被接起。

  她直截了當的問:「我肚子疼的厲害,可能是闌尾炎,能送我去趟醫院嗎?」

  電話里傳來微重的呼吸聲,謝安像是喝多了在睡覺,聲音惺忪:「啊……我晚上喝酒了,開不了車,你要不找你其他朋友或者自己叫個救護車?」

  她本想噴幾句,但又覺得算了,沒必要。

  話到嘴邊,只是很冷靜的回了兩個字:「行吧。」

  肚子疼,也不至於驚動救護車,小題大做了點。

  她打電話給她那助理秦瑞。

  很快到了醫院。

  壓右下腹,有明顯痛感,闌尾炎犯了。

  暫時不想做手術,開了兩瓶消炎水掛著。

  凌晨的急診室,又亂又清冷。

  秦瑞坐在她旁邊候著,問她:「老闆,你餓不餓,要不要喝點熱的?」

  她搖搖頭,視線一垂,看見他穿著睡褲。

  一時間,眼眶發澀的厲害,笑著說了句:「你辦事能力一般,還挺熱心腸的。」

  秦瑞樂呵呵的開玩笑:「你是我老闆,你一句話,我肯定赴湯蹈海,在所不辭。」

  她唇角翹了翹,垂著睫毛說:「我上個助理對我也很好,辦事能力也很強。」

  後來她試圖找到和他一樣的。

  但是沒有。

  差一點就是天壤之別。

  秦瑞問:「那他為什麼不幹了?」

  她抬頭笑笑,目光筆直的看向秦瑞:「可能工資太低了。」

  秦瑞再好也不是他。

  所以她看向他的眼神,沒有絲毫的閃躲。

  秦瑞看她因為疼痛而蒼白的臉,不免生出憐惜,可人總是要離別的,恰好現在有機會談心,便說:「老闆,我可能……也得離職了。」

  嚴皓月不意外,挑眉問:「回家繼承家產?」

  秦瑞笑說:「我還以為你會挽留一下我,給我畫畫餅,說下個月漲工資什麼的,咱們相處兩個月了,好歹有點感情吧。」

  「你要是一輩子待在我身邊當助理,才是真的廢了。」

  秦瑞目光也認真起來,說:「我要回紐約啦,我爸的公司要在紐交所敲鐘上市,我得過去幫他做事。」

  其實他這次回南城老家,是回來看看他外婆,為了不閒著,才隨便找了個實習崗。

  她點點頭,再聽到紐約這座城市,心情複雜,垂眸嘆了口氣:「真羨慕你。」

  「羨慕我什麼?羨慕我有家業可繼承?」

  「羨慕你能去紐約。」

  秦瑞不解:「你想去紐約也可以去啊,一張機票的事情。」

  她失笑,「對你來說是一張機票的事,對我來說,不是。」

  嚴琛可能永遠不會醒。

  而她,甩不掉手裡的攤子,也永遠去不了紐約。

  秦瑞第二天就離職了。

  他走的時候,給了她一個擁抱,目光熠熠的送了一句最好的祝福給她:「老闆,希望你有一天能去紐約,我們紐約見。」

  世界很大,聚了散,散了聚,就像天上的雲,捉摸不定。

  秦瑞走後不久。

  嚴皓月給謝安發了一條微信:【我們分手吧】

  簡單到連個標點符合都懶得打。

  消息發出去沒多久,謝安電話打了過來,一頓劈頭蓋臉的問。

  「是因為昨晚你例假痛我沒陪你嗎?昨晚我喝了很多酒,沒法開車,你叫救護車比我去你家接你效率要高,我也不是醫生,月月,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你至於這麼計較嗎?」

  嚴皓月連跟他爭辯的想法都沒有,就說:「我要開會了,你說完了嗎?」

  謝安是被父母寵壞的小孩,得不到回應就會糾纏不休。

  「我馬上來你公司見你,我們把話說清楚好不好?我知道你來大姨媽,情緒不穩定,我能理解的。」

  「你別來我公司,我情緒很穩定,分手。」

  謝安越說越氣:「我爸媽今晚還約了我們和嚴老一起吃飯,估計是雙方父母要給我們談訂婚的事情,你現在分手怎麼跟他們交代啊?難道要跟他們說,你來例假肚子疼,我沒陪你,你在跟我鬧分手?我爸媽說,訂婚聘禮看你,你現在鬧這樣,我爸媽……」

  她沉了口氣,覺得窒息,直接打斷他:「你他媽是不是除了我爸媽說、我爸媽說之外,就不會說話了?」

  「你……」

  「謝安,你聽清楚,我要跟你分手,這不是商量,這是通知。」

  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電話剛掛斷沒幾分鐘。

  嚴老的電話就打進來。

  呵。

  分個手立馬給長輩打小報告,自己的事情永遠不會自己獨立處理,出了一點問題,不是他爸媽來找她,就是讓嚴老來找她。

  她受夠了,得冷靜冷靜。

  這次,連嚴老的電話也沒接。

  到了下午,開完會。

  她冷靜地也差不多了,正準備給嚴老回個電話把事情講清楚,結果就看見謝安轟炸式消息。

  【你是不是嫌棄訂婚聘禮少?】

  【昨晚你例假肚子疼,我沒去照顧你,是我不對,下次你例假,我一定陪你。】

  【月月,我們都到談婚論嫁的年紀了,不用這麼作吧?】

  【你跟我鬧分手,是不是有更好的人選了?】

  【是不是因為你相冊里那個男的?他到底是誰?你跟他好了?】

  ……

  她看著這些消息,面無表情,一點也不想反駁。

  可能是太想擺脫謝安了,她回了一句:【對,我和你分手就是因為相冊里那個男的,我忘不掉他,可以了嗎?】

  實在不想再收到這樣糾纏不休的微信。

  她把謝安拉了黑。

  世界一下安靜。

  離開南洋明明自由了,可為什麼現在身處南城,坐在這間辦公室里,又像是另一座牢籠。

  謝安之後,嚴老沒再立刻給她安排相親對象。

  眼看著過年了,年底忙的起飛,好不容易熬完了,她實在吃不消,趁著年假給自己定了一套長達二十天的豪華遊輪旅行。

  皇家海洋標誌號,航線從墨西哥到古巴到加勒比海。

  離開南城之前,她去醫院看了一眼嚴琛,還是那樣老樣子,要死不活的。

  她平靜的崩潰。

  ……

  新年,豪華遊輪上人滿為患。

  前五天,遊輪在墨西哥各個港口停靠。

  下船後,自由行,在墨西哥城她又坐了一次熱氣球。

  熱氣球慢慢升騰到半空,飛躍底下的日月金字塔,落日餘暉籠罩,她差點哭出來。

  人的一生是不可能為幾個濃墨重彩的瞬間和片段而活的。

  卻會不停地、不由自主的、反覆無限的去緬懷和回憶那幾個深刻到根本忘不掉的瞬間。

  故地重遊,就像是刻舟求劍。

  熱氣球每天都會升起來,日落幾乎天天都有,墨西哥她可以來無數次。

  但只有那個瞬間,勝過所有瞬間。

  回到港口上了船,到了約定時間遊輪駛離,繼續飄向下一個港口。

  夜晚,甲板棧道上海風很大,她坐在那邊吧檯上,喝了幾杯香檳,偶爾被陌生男人搭訕,興致缺缺,付了小費,拎著厚外套準備回房間休息。

  穿過遊輪大廳時,那邊人頭攢動,他們在慶祝新年夜,熱鬧非凡。

  百無聊賴的往前走兩步,一道醒目挺拔的男性身影,從烏泱泱的人群中快速掠過去。

  她定在原地,目光如炬的隨著那道身影匯入人潮中。

  那是……蕭衍?

  幾乎來不及思考,她抬腿就追了上去。

  人太多,那道身影步伐又快,很快消失不見。

  周遭人頭攢動,她在人潮里沒有方向的左顧右盼。

  不見了。

  被高高懸起劇烈狂跳的心跳,一點一點回歸平靜……看錯了吧。

  她不抱希望的轉身,剛要折回去,身後驟然驚起一道槍響!

  「砰!」

  整個大廳都亂了,尖叫聲瘋狂。

  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她已經被慌亂的人流裹挾著往前,在經過船頭海景房時,後腰驟然一緊,被猛推一把。

  房間門迅速打開,合上,只有短暫三秒,什麼都沒看清,就已經被重重頂在了房間門板後。

  一下子隔絕了外面的混亂。

  熟悉的男性氣息帶著強烈的侵略性,從頭罩下來,灼熱又清晰,冷靜而囂張。

  黑暗中,耳邊響起一道恣睢輕笑:「墨西哥?跟你那相親對象一起來坐熱氣球?」

  心跳瘋狂到窒息,心臟像是要跳出來。

  她完全呆住了。

  嘴唇微張著卻講不出半個字。

  蕭衍目光凌厲又散漫的盯著她,似笑非笑:「11個月沒見,有了新歡就不認識我了?」

  真巧了。

  快一年過去,竟然在這兒,又落他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