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江嶼川說了更過分的話。
他掃了一眼桌上的證件,要求道:「反正你已經答應明天跟我領證,證件也都在這兒了,不如今晚就跟我回天譽別墅,提前適應一下,免得你明天領證之後會後悔。」
在另一邊正監聽的薄寒時,臉色瞬間繃緊,陰雲密布。
他手裡攥著一隻銀色打火機,修長手指快速翻撥著打火機蓋帽,躁鬱難安,被對面挑釁的快要冒火。
吐氣,吸氣……反覆好幾次,胸腔里的怒火不僅沒壓下去,反而越燒越旺。
提前適應?
喬予需要適應他什麼!
只是這樣隨便想一想,薄寒時已經快要受不了,指節用力,將那打火機攥的緊緊,恨不得捏碎。
江嶼川這話說的冠冕堂皇,甚至像是在替喬予考慮一般。
喬予指尖掐進掌心,摒了一口氣忍著不扇他耳光的衝動,硬著聲說:「這就不用你操心了。」
「怎麼,都離婚了,去誰家還要跟你前夫打報告嗎?」
江嶼川這話很欠,欠到什麼地步呢?
欠到讓那邊正在監聽的薄寒時直接把手裡的打火機,狠狠擲在了電腦屏幕上,因為力度過大,電腦屏幕上出現一圈蜘蛛網般的碎裂痕跡。
他快要聽不下去,抬手就摘了耳邊的藍牙耳機摔在桌上。
搭在膝上垂著的左手手指不自覺又抖了兩下。
他重重吐了口濁氣,將那些陰鬱又躁怒的情緒,用力壓下去。
過了幾秒,他又抓起藍牙耳機戴回去。
他必須繼續監聽下去。
要是江嶼川這個傢伙對喬予干出更離譜的事情來……他弄死他。
這邊,喬予也氣得不輕,冷笑著說:「我是答應了跟你結婚,但那也是明天的事情,至於今晚,我要去見誰,跟誰打報告,這都跟你江嶼川沒關係吧?」
江嶼川惡劣至極:「如果我說,我不准你今晚再去找你前夫呢?」
「……」
江嶼川口口聲聲稱他是喬予的「前夫」。
他跟喬予的確暫時離婚了,可「前夫」這兩個字眼,怎麼越聽越不順耳,尤其是從江嶼川口中說出來!
這邊喬予反唇相譏:「那我只能說你夠賤,夠無恥。」
她罵的很直白,但江嶼川絲毫沒被激怒,只挑了下眉頭,不甚在意。
他甚至一臉大發慈悲:「算了,今晚就讓你跟你前夫,好好告個別吧。」
喬予:「……」
薄寒時咬牙,面色陰沉鐵青:……草!誰他媽是前夫!
江嶼川這張嘴什麼時候吃砒霜了!
江嶼川瀟灑離開後。
喬予連忙在茶室里找鑽戒,蹲在地上找了半天,終於在桌肚底下夠到了,鑽戒上沾了點灰塵。
她連忙用指腹抹去擦乾淨,將鑽戒重新戴回無名指上時,清冷妍麗的臉上才露出一點鬆快的笑意來。
還好,找回來了。
……
江嶼川和喬予見完面後,開車去了一家心理諮詢室。
私密性極高的諮詢室內,心理師米希爾在他身旁點上薰香,那薰香味道帶著一股淡淡的焚寂松香,說不清有多好聞,卻能讓人在頃刻安下心神來。
江嶼川躺在治療床上,米希爾走到他身後,伸手輕輕按揉著他的太陽穴,「江先生最近感覺怎麼樣?」
他閉著眼,微微皺眉有絲困惑:「有些事忽然變得很模糊,我不由自主去想的時候,頭會很痛。」
米希爾拿起小擺鐘節拍器,滴答、滴答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響起。
她輕聲說:「讓你覺得難過的、痛苦的人和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你現在可以儘量去抓住自己能得到的幸福。」
「你要往好處想,江先生,其實你很幸福。你馬上就要跟多年前暗戀的初戀結婚了,你們會相愛,會有一個溫暖的家,說不準還會有一個可愛的孩子……」
可愛的孩子?
孩子……
他耳邊驟然響起那些模糊的對話——
「我給這個孩子取了名字,叫貝貝。在我心裡,這個孩子是我們的寶貝。是我做的不好,沒好好保護你,也沒能留住這個孩子。是我虧欠你和孩子。」
「只可惜,我再也不會有貝貝了。」
江嶼川眉心不安的蹙緊,額角沁出冷汗,呢喃自語道:「貝貝?貝貝是誰?」
似是那些記憶太過痛苦,他情緒激烈,一把抓住心理師的手腕,從治療床上驚坐起來。
米希爾鎮定的反握住他的手背,繼續進行治療:「別太激動江先生,那些痛苦的都已經過去了,忘了吧,重新開始。」
「還記得喬予嗎?你暗戀了她那麼多年,一定很喜歡她吧,多想想你們之間曾經的美好回憶,就不會痛苦了……」
「滴答,滴答……」
進行催眠的節拍器富有節奏的慢慢搖晃著,空氣里的安神香令躁動的情緒和神經,緩緩放鬆下來。
江嶼川再次閉上眼躺回去,痛苦的記憶畫面切換到很多年前——
那個悶熱的暑假,外面的灼日陽光透過蒙塵發灰的玻璃漫進來。
她剛洗過澡,穿著一件白色小吊帶和一條牛仔短褲,長發濕漉漉的隨意披散在肩頭,整個人霧蒙蒙的,柔軟光暈籠罩在她周身,滴著水珠的雪白皮膚上泛著一層夢幻柔光。
吊帶很短,露出一截纖白細腰。
她轉過身看向他,沖他笑,又純又欲。
這個畫面他記了很多年……喬予,他暗戀了她很多年,很快,就要如願以償了,他像是抓住了什麼,緊皺的眉心漸漸舒緩放鬆下來。
……
薄寒時剛回御景園,就發現喬予在收拾東西。
視線落在她空蕩蕩的無名指上。
再想起今天監聽到的那些內容,語氣里不免染了幾分冷意和慍怒:「江嶼川讓你摘戒指,你就摘?喬予,你挺聽話。」
「……」
喬予正坐在地毯上整行李箱,他居高臨下的冷睨著她。
她辯解了句:「今天他把戒指給丟了,我找了半天才找回來,萬一他再丟一次……」
「你不去他身邊,就不會讓他有這種機會。」
「可我們的計劃已經開始了,難道要半途而廢嗎?而且……」
薄寒時臉色冰冷,冷哼了聲:「也是,現在我是你前夫,你自然不會聽我的話。」
「……」
前夫?
喬予反應過來了,「你還是讓白瀟監聽我吧,免得骨髓的事情還沒談成,你先把自己給氣死了。」
是,是快氣死了。
薄寒時一把將人給抓到懷裡來緊緊扣住,重重呼了口氣,盯著她警告道:「不准讓江嶼川碰你,就算為了骨髓也不准!」
喬予抱住他的腰,「我知道,如果他敢動我,我會跟你求救的。不過,江嶼川性格大變,會不會是被人給控制了?」
她若有所思,喃喃道:「等明天我去了他那邊,就可以盯著他,應該能發現點蛛絲馬跡……」
話音剛落。
下巴忽然被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