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SY集團。
整個財務部門在這些天核算好整體淨負債率後,情況不容樂觀,一大早的會議室里瀰漫著緊繃和低迷。
財務部CFO程峰說:「薄總,經過這一輪圍剿,雖然我們提前還清了將近半年的美債,並且爭取回購了部分股債,但我們向各大行暫時籌借了大量資金,拉升了原先相對穩定的負債率,要是資金短時間沒法回流,可能會造成內部惡循環,最新負債率一旦曝光出去,外界輿論也很難再壓下去。」
薄寒時問:「現在負債率拉升多少?」
程峰匯報導:「上升了百分之三十左右,整體淨負債率如果持續上升,可能會踩線。」
SY這家集團,在創立最初,的確存在財務槓桿較大的情況,但這三年,資產負債結構很健康,也很具有可持續性。
可這次對面來勢洶洶,他們幾乎是以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暫時渡過了眼下相對激烈的危機。
可更長遠的,可持續的,卻依舊存在很大的質疑和風險。
這場會議開的冗長,財務部代表做了詳盡的集團財務情況。
薄寒時看著前方PPT上掛著的償債能力分析報表,平時一向專注的思緒,在此刻忽然有片刻的游離。
債償能力指標、流動比率、速動比率、現金流量比率……這些字眼和詞彙,在他眼前變得模糊虛幻,浮現那兩本和結婚證一樣顏色的離婚證。
程峰繼續說:「目前雖然沒達到最惡劣的負債比,不過……」
坐在薄寒時身旁的徐正,跟了薄寒時好幾年,早就學會察言觀色。
見他微微走神,徐正靠過去小聲說:「爺,咱要不要歇會兒?讓程總也下來喝口咖啡吧。」
薄寒時這人天生精英體魄,最高效的時候,連續工作長達48小時,中途總共只需要四五個小時,但今天不知道怎麼了,狀態格外不佳。
他淡淡應了聲,竟然同意了休息。
徐正有些許詫異。
薄寒時說:「讓程峰把財務報表分析發我一份,我一會兒再看看。」
「好。」
會議中止後,薄寒時起身回了辦公室。
程峰喝了一大口咖啡,快步上來問徐正:「老徐,薄總怎麼回事,心不在焉的?這會兒不該很急嗎?咱這財務負債率快踩線了啊。」
徐正白他一眼,「急有用嗎?再說咱又沒到破產清算的地步,急個錘子,咱薄爺什麼廝殺場面沒見過,你入職的時候,咱薄爺不是承諾過你,死活能讓你拿著股票分紅頤享天年?你淡定點兒!」
程峰笑,打趣道:「我才多大你讓我頤享天年,不是,咱薄爺平時吃的啥,怎麼那麼淡定,我這咖啡喝的我越來越慌……」
「多喝點兒,小心猝死。」他把開會用的筆記本拍在程峰懷裡,「我先去打聽打聽到底為什麼走神兒!你等著!」
程峰嘖嘖兩聲:「老徐你可真是我們集團八卦大V!打聽到了跟我分享分享!」
……
徐正拿著財務報表分析進來的時候,薄寒時正坐在沙發上,嘴裡叼了根煙,一隻腕骨隨意搭在膝上,左手指骨捏著只銀色打火機,正垂著眸子看微微發抖的左手。
指骨用力發白,捏成拳頭,似是試圖抑制住那絲抖動。
徐正一進來就注意到了,關切的詢問:「薄爺,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太累了,所以又有點軀體化反應?」
薄寒時控制不住這軀體化反應,眉宇蹙了蹙,眼底不免躁鬱,將手裡打火機扔回桌上。
「沒什麼,上午離婚了,需要調整。」
哈??!!
徐正石化在原地,震驚至極:「……」
他愣在那兒好久都沒有動靜。
直到薄寒時抬起眉骨漠然的掃他一眼,沒事人一樣的朝他伸手:「報表給我。」
「……」
這麼淡定的嗎?!
難道說,薄爺和太太之間也存在七年之癢?七年一過,感情淡了,連離婚都如此鎮定自若。
徐正緩了好一會兒,覺得不對勁:「薄爺,不會是因為那個在網上一直蹦躂的周妙吧?今早一個小流量娛樂號剛發了一份模模糊糊的親子鑑定報告,我估計就是那周妙乾的。太太是因為這個誤會您嗎?但不至於啊,您這麼潔身自好,太太應該知道的啊……」
薄寒時手機響了起來,是一個加密號碼。
是白瀟打來的。
薄寒時問:「找到保姆下落了嗎?」
白瀟:「疾風還在全城搜索,但八成被滅口了。」
薄寒時眸光一凜:「屍首就更要找到了,喬予那邊怎麼樣了?」
白瀟那邊正在對喬予和江嶼川進行監聽。
她匯報導:「我看見嫂子在和江嶼川談話,一切正常,沒有異樣,附近似乎也沒有什麼可疑的眼線。不過……剛才江嶼川要求,明天去領證登記結婚,嫂子還在和他周旋,沒有立刻答應,說需要去做婚前財產公證手續,需要延遲一下。」
薄寒時眼底的寒霜越積越厚,氣的不輕,咬牙道:「把監聽切到我這邊。」
「好。」
薄寒時戴上藍牙耳機,耳機里傳來幾秒的沙沙聲,很快變得清晰,聲音透了進來。
……
茶館裡。
喬予和江嶼川面對面坐著。
她將離婚證推到他面前:「你不就是想要利用我報復薄寒時嗎?我可以配合你,但前提是,你得給小雋行捐骨髓。」
江嶼川視線落在她左手無名指的鑽戒上,嘲弄道:「都離婚了,還戴著他送你的婚戒,予予,你這算有誠意嗎?」
喬予怔了兩秒,氣笑了:「我都跟他離婚了,戴什麼鑽戒你也要管?江嶼川,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事兒?」
江嶼川不以為然:「難道你跟他在一起,他會允許你戴著其他男人送的鑽戒?」
喬予低頭看了眼那枚鑽戒,頓了兩秒,從無名指上將鑽戒拔下來,但又忍不住諷刺他:「只有沒用的男人,才會靠這種可笑的方式試圖得到感情和女人。難怪,沈茵頭也不回的離開你,江嶼川,你活該。」
「沈茵?」
提起這個名字,江嶼川微微皺了下眉,眼底流露出一抹陌生。
喬予一開始沒在意,只當他裝傻,只問:「現在我鑽戒也摘了,你……」
沈茵……這個名字既熟悉又陌生。
江嶼川用力想著,大腦劇痛無比。
腦海里斷斷續續出現一些凌亂的記憶和畫面,對……就是這個叫沈茵的人,聯繫薄寒時殺了晚晚!
他們都是兇手!
他額角沁出冷汗,突然起身,語氣一反常態的躁怒:「別跟我提沈茵!你到底什麼時候跟我去領證?」
喬予用一種厭惡又極度陌生的眼神看著他。
「江嶼川,從前的你不是這樣的,為什麼現在你會變成這樣?江晚的死,我和薄寒時都有責任,你恨我們,我沒意見,可你現在的手段是不是太噁心了一點?」
江嶼川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眸光冷漠至極。
他嗤笑:「你要我的骨髓救你和薄寒時的兒子,我要你,喬予,我們誰又比誰更高貴?難道我就活該給你兒子捐骨髓嗎?」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江嶼川沒再廢話,丟下一句:「明天下午三點領證,來不來隨你。我沒什麼陰招要耍,領了證,我給你兒子捐骨髓,當然,你可以選擇質疑我,不信我,你可以自己決定。」
喬予暫且答應了:「好,明天下午三點,你最好說話算話!」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桌上那枚鑽戒上,冷笑了聲:「但如果你是要決定跟我領證,這玩意兒,可留不得了。」
他捏著桌上那枚鑽戒,直視著喬予的眼睛,隨手一拋。
鑽戒輕輕「哐當」一聲落在地上,滾落一圈後,不知道滾到了哪個角落裡。
——
野:不會真領證的,別一天看點劇情一驚一乍的,也不算虐,只是個局中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