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律靠在那兒,盯著那女人離開的背影,心底升騰起一抹無端的憤怒。
他憤怒什麼呢,她說的這些話很赤裸很直白,也很不給面子,可他竟然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
其實他很享受和南初那段婚姻關係,因為南初渾身上下沒什麼太凌厲的傲氣和野心,他本就不太喜歡鐵板一樣的女人。
南初呢,有時候嘴巴硬一點,可其實很好哄,他像是拉風箏的人,稍微扯一扯,風箏便輕易靠近。
可現在,拉風箏的線,忽然斷了。
對面徹底不接招了。
……
自那天回到深市後,南初又回到了生活的正常軌道里,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運轉著。
她以前覺得自己很脆弱,可現在發現自己其實也沒想的那麼脆弱,就算離開很重要的人,花了很大的力氣去放棄,可只要吊著一口氣,卻依舊能好好活下去,隨著時間,心裡再多的褶皺其實也能被撫平。
某種意義上,她其實是頑強的。
日子過得不咸不淡,也漸漸習慣深市電視台的工作節奏。
某日晚上,她和電視台的同事聚餐,心情還不錯,喝了點小酒,挽著外套和同事一起從料理店出來的時候,手機微信里跳進來一個紅色的添加消息。
請求驗證消息很言簡意賅,就五個字:【陸如琢爸爸】
他是通過她的新手機號添加的。
其實就算他不寫這個驗證,她也知道他是誰。
他的微信暱稱很簡單,就一個字母,L。
L嘛,葉雪初跟他戀愛期間,還把這個字母紋在了鎖骨上。
她很難不記得。
她喝了點酒,嗓子裡熱熱的,輕輕吐出一口濁氣來,點了同意。
同事和她住的小區很近,於是便一起打了個車。
等車的時候,手機響了,微信里打進來視頻電話。
L打來的。
南初人在外面,本不想接,但一想可能是和孩子有關係,還是接了。
「喂,有事嗎?」
陸之律面色也很尋常,有些刻薄的說了句:「你不是要看孩子,孩子病了,你不看看?不看掛了。」
南初心裡一緊,擔心的問:「病了?」
陸之律把視頻畫面切到陸如琢身上,說:「這兩天換季著涼了,有點拉肚子。」
「去醫院看過了嗎?醫生怎麼說?」
「去過了……」
陸之律話還沒說完,南初這邊出現一道年輕男聲。
「初初,咱們車來了,走吧,上車回家。」
南初這邊拿著手機,對同事應聲說:「哦,好。」
她和一男人一起上了車,特自然。
上了車后座。
南初這才調整好手機角度,看向視頻里,繼續問:「孩子怎麼樣了?現在還拉肚子嗎?」
陸之律臉黑了下來,語氣也硬的跟坨冰似的:「拉,快把腸子拉出來了。」
「什麼?這麼嚴重?」
南初剛想說,要不她請假回帝都去看看,結果,視頻直接掛斷了。
「???」
是不小心碰到掛斷鍵嗎?
她回撥過去,對面拒接。
她很擔心,以為是孩子出了什麼事,再打過去的時候,陸之律的文字消息彈了過來。
L:【你不是跟男人在約會?這時候還給前夫和孩子打視頻?不太好吧。】
南初:「……」
什麼鬼?
這邊,陸之律氣的快把後槽牙咬碎了。
這女人,才給他生完孩子幾個月,這會兒就跟別的男人談上了?
還一起回家?
這才多久,這麼光速的就同居了?
深市那邊城市節奏比較快,也比較西化,可也不至於這麼光速吧!
這和上午離婚下午結婚有什麼區別??
草。
一股莫名的火氣盤踞胸膛,但沒理由發作。
因為人的確跟他離了,可這比無縫銜接還他媽過分!
這和踩爛他的臉有什麼區別?!
手機里跳進來一條消息。
南:【那是我同事,陸如琢到底怎麼樣了?】
只是同事?
她視頻又打了過來。
這回,陸之律接了,臉色也好了不少,卻陰陽怪氣的問:「你跟你同事談戀愛約會?」
因為在車裡,視頻聲音是外放的,坐在她旁邊的同事也聽見了。
南初頗為尷尬,抱歉的對一旁同事說:「不好意思啊,我前夫腦子不太好,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同事:「哦,沒事沒事,難怪離婚了。」
陸之律:「……?」
說的什麼屁話。
南初:「我、我等到了家再給你打視頻吧,先掛了!」
……
到了家,南初洗了手,進了自己的臥室,才給陸之律撥回去。
南初著急的問:「孩子到底怎麼樣了?」
這回,陸之律倒正常了,他嗓音定定的:「沒什麼,醫生讓多喝溫水,補充電解質,做好腹部保暖工作。」
「那你剛才說什麼腸子快拉出來了?陸之律,你有病吧!」
南初氣急,甚至想掐掉視頻。
她又說:「以後你能不能別不分青紅皂白不顧場合的跟我說一些有的沒的,會讓我很尷尬,我不想讓我同事知道我太多的私事,而且你剛才那樣,會讓我同事很尷尬,很不舒服。」
她語氣有些沖。
陸之律火氣也上來了,冷聲笑說:「讓你同事知道你離過婚,有個前夫和孩子怎麼了,南初,這對你來說是什麼很丟人的事情嗎?還是說,你剛好想跟那個男同事發展關係,結果被我打斷了?」
「離過婚有個前夫和孩子,的確沒什麼丟人的,但這也不是什麼值得在同事面前炫耀的事情吧!你難道喜歡在職場被人議論你這些私事?」
陸之律:「我不在乎。」
南初:「我在乎!」
她完全不接招,知道陸如琢沒事後,便果斷的掐斷了電話。
但平靜了許久的情緒被突然挑起來,一陣煩躁。
南初對著空氣罵了句:「深井冰深井冰深井冰!」
這邊的陸之律被掛斷電話後,火氣直冒。
對陸如琢說:「你媽厲害啊,在帝都跟個包子似的,現在滾遠了,才去深市幾天,氣焰倒不小。」
吐槽完以後,他深呼吸了幾次,情緒稍稍平靜。
轉念一想。
不對勁。
以前再怎麼著,她也不會對他這麼不耐煩。
難道,真在深市遇到什麼第二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