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思念有聲,震耳欲聾

  有緣無分。

  這四個字眼,沉重的壓在江嶼川胸口上,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他緩緩鬆開了沈茵,坐在沙發邊,臉垂的很低。

  彼此緘默了許久。

  他深吐了口氣,忽然問:「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給我轉十萬塊?」

  沈茵抿了抿唇瓣,說:「你還記得你曾經代表企業去帝都理工大學贊助過一批助學金嗎?」

  江嶼川明顯怔忪了下。

  那兩年,他代表企業經常去學校講課,也經常代表企業去資助大學生。

  這種事對他來說,挺稀鬆平常的,他沒有很特別的印象。

  沈茵笑了笑,「不記得也沒關係,反正也沒什麼意義。我就是曾經被你資助的其中一個。」

  當然,這對江嶼川來說,沒什麼特別的。

  他資助過的學生,多如牛毛。

  但對被資助者而言,他卻是特別的。

  江嶼川這才恍然,「所以,你是那時候就認識我了?」

  她點點頭,繼續說:「後來我大四那年,快要實習了,我爸爸查出來胃癌,需要做手術,還差十萬塊,我和我媽急的焦頭爛額,不知道去哪裡湊錢。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就給你打了電話,我沒想到,你會那麼爽快的借給我。雖然十萬塊對你來說,可能什麼都不是,但對當時的我來說,那是一筆救命錢。」

  江嶼川目光一沉,「所以後來你去我公司面試,是為了……」

  「我大學學的專業是商務英語,我本來是想去考同聲傳譯的,但因為在應聘軟體上看到你的公司缺一個前台,所以就想著,一邊去你公司工作,一邊考證。」

  她頓了頓,又說:「其實當時我真的沒想太多,我只想著離你近一點,看看我心裡仰慕的人,就算沒面試上也無所謂。可就是這麼巧,我面試上了,不僅面試上了,老闆看見我吃泡麵,還會請我去吃飯。」

  說到這兒,她嘲弄的笑了笑。

  「這十萬塊,是你當初借給我的,雖然你沒要求我還,不過現在還給你,我們算兩清了。本來也沒想著把這種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翻出來告訴你,但不還這筆錢,又良心過不去。我媽一直催我把這錢還給人家,她不知道當時幫我們的人是你。現在終於還了,以後我沒有理由再跟你糾纏了。」

  ……

  這一晚,窗外大雪。

  江嶼川站在沈茵公寓的樓下,淋了一夜的雪。

  至凌晨時,他給陳智打了個電話。

  「讓翟律師明天早晨到我辦公室,幫我擬兩份離婚協議。」

  沈茵大概率終生無法生育了。

  他原本想要用餘生去慢慢補償她,可她不要他了,他只能用車子、房子、錢,去補償她。

  他想要再給她其他的,比如一個溫暖的家,感情上的照顧,可她通通不要了。

  他拖著灌鉛一般的雙腿,在雪地里自虐般的走了好久,雙腳和褲腿全被打濕,冰冷的沒了知覺。

  他紅著眼,緩緩回頭去看。

  那每一盞昏黃溫暖的燈火,沒有一盞為他而留。

  江晚死了。

  沈茵也離他而去。

  他沒有家了。

  雪越下越大,他真希望,這場雪,也能將他淹沒。

  這一刻,他仿佛被全世界拋棄。

  大雪將他這一路走過的印記,很快覆蓋過去。

  來時的路,已經變得模糊。

  再也沒有回頭路可走。

  ……

  R國的冬夜,也在下著雪。

  外面滿目的銀裝素裹。

  嚴琛將喬予母女安全送到這裡以後,昨天就已經回了南城。

  喬予帶著小相思逛了逛附近的商場,在專櫃挑了一對鉑金的情侶對戒後,便回了別墅。

  小傢伙吃完晚飯後,跟著私教老師學了幾個單詞,便抱著平板上樓看動畫片去了。

  喬予裹著米白色的羊毛流蘇披肩,送私教老師離開。

  剛推開門,便看見院子裡站著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

  那人穿著黑色的挺闊大衣,個高腿長的站在雪地里,顯眼至極。

  喬予幾乎不敢置信的呆在了原地。

  就在她以為自己出現幻覺時,那人已經淡笑著朝她張開了雙臂。

  「予予。」

  這聲予予,清晰又近在咫尺。

  喬予忍不住尖叫著,踩著拖鞋就沖了出去。

  跑到他面前時,她差點摔跤,薄寒時一把扶住了她。

  喬予直接撲進了他懷裡。

  他因這不小的衝力,往後踉蹌了一步,險險的接住了她。

  他失笑,抬手颳了刮她的鼻樑,「跑什麼?差點摔跤。」

  喬予哪還顧得上那些,雙手環著他的脖子,滿眼都是驚喜,「你怎麼忽然來了?不是說最近沒空過來看我們?還是我在做夢?」

  她一連反問了好幾個問題,白皙清麗的小臉上,雀躍難掩。

  薄寒時應接不暇,雙手撈了她的腰緊緊抱住,眸光深深的看著她,笑說:「一下問我這麼多問題,我應該先回答哪個?」

  喬予完全沉浸在快樂里,像個小孩,激動的不停的問他:「你怎麼不提前告訴我你會來?你什麼時候到的?」

  他微微俯身,低頭抵著她的額頭,嗓音低沉寵溺道:「剛到,你就衝出來了。」

  喬予看著他清雋的臉龐,想起他這一路披星戴月、風塵僕僕的從帝都趕到R國,越發心動。

  她雙手吊著他的脖子,靠在他懷裡,借著他的力,仰頭便吻住了他的嘴唇。

  薄寒時……她好愛他啊。

  明明只是分離一周不到,可思念卻像是洪水一般,開了閘便再也收不住了。

  如果思念有聲,那現在,一定震耳欲聾。

  唇舌深吻。

  喬予勾著他的脖子,將他的臉拉低,彼此就那樣抱著,在院子裡吻了好久好久。

  直到氣息完全交融,直到喬予微微氣喘……薄寒時才微微鬆開她。

  她被吻的雙眸里起了淡淡的霧氣,看起來瀲灩又嬌妍。

  她看著他的眼睛裡,像是盛滿了星星,亮晶晶的。

  薄寒時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她微熱的臉,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勾唇笑了:「現在怎麼這麼主動?」

  「你不喜歡我主動嗎?」

  「喜歡。」

  哪能不喜歡。

  喬予唇角翹了翹,「我拖鞋裡好像灌雪了。」

  薄寒時彎腰,將人一把打橫抱起。

  大步朝屋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