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予心跳莫名加速,「是不是個子很高?」
「好像是吧,他躺在那兒,我也沒注意,當時你暈了,我一心想著送你去醫院。」
嚴琛正在開車,看她心事重重的模樣,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又問:「你認識那人?還是你懷疑……」
喬予點頭,「嗯,我懷疑是薄寒時。」
「那你打電話問問?」
喬予握著手機,猶豫了幾秒。
人其實都挺矛盾的,希望是他,又希望不是他。
喬予問:「當時救我的那人,傷的嚴重嗎?」
嚴琛仔細想了想,很客觀的說:「看起來傷的不輕,當時消防隊剛好衝進來,我跟他們說還有個人在裡面,就沒再管了,他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她深吸一口氣,終是撥通了薄寒時的電話。
……
這邊病房裡,薄寒時看著那跳躍的來電顯示,眸光不由自主的顫了顫。
電話響了很久。
徐正干著急,再不接,喬小姐該掛了。
薄寒時不疾不徐的接通了,聲線平靜:「餵?」
電話那邊。
喬予聽著那聲「餵」,握著手機的蔥白手指,發緊的厲害。
一時間,她竟然說不出話來。
她離開帝都,也不過就短短一周而已。
可聽著薄寒時的聲音,卻恍若隔世。
即使是隔著電話,久別重逢,心跳在抖。
直到那邊聲音低沉的喚了她一聲:「予予?」
「我……我,你現在方便說電話嗎?」
「方便。」
她的電話,他任何時間都方便。
喬予問的很婉轉:「你現在……在哪裡?」
如果不是他,那她也不想讓他知道,她剛經歷了一場火災和槍擊。
有驚無險,就不用驚動他了。
薄寒時沒直接回答,而是問:「你想見我嗎?」
「……」
喬予被問愣住了。
明明是她在問他問題,他怎麼反過來問上她了?
她懵了兩三秒,薄寒時說:「算了,不為難你了,就算你現在想見我,我也沒空去南城。」
「……」
喬予咬唇,「所以,你在帝都?」
「嗯,我在帝都,明天打算帶小相思去動物園。」
他回答的行雲流水,聽不出半點破綻來。
他躺在這兒,半死不活的,要是喬予真來了,他其實也並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愛了那麼久,最後連相處都變得困難,嚴琛比他幸運,哪怕不和喬予談戀愛,也還有一層義兄的身份在。
他從沒那樣羨慕過一個人。
喬予咽了咽喉嚨,聲音不自覺的就落寞下去,「那你們玩兒的開心,我掛了。」
說完掛電話,可喬予沒急著掛。
等了幾秒,薄寒時忽然開了口:「嗯,等小相思放假,我讓徐正送她去你那邊。」
「知道了,到時候再聯繫吧。」
喬予沒了心思,想掛電話。
聽他聲音挺正常的,並不虛弱,沒受傷就好。
這一次,喬予真掛了。
「嘟嘟嘟……」
薄寒時聽了很久的忙音,才緩緩放下手機。
……
車裡。
喬予掛掉電話後,眼底一片沉寂。
嚴琛從車鏡里瞥了她一眼,試探性的問:「不是他?」
「嗯,他在帝都。」
「很失望?」
喬予扯唇,淡聲說:「不是他也好,不然又欠上了,我跟他之間本來就算不清了,要是再加上這一筆,就更不可能算清楚了。」
嚴琛站在局外,他能看清喬予眼底所有的情緒。
即使她再怎麼自我安慰,可到底是有一抹失落在眼底久久不散。
「你和他之間早就算不清了,就是因為算不清,所以才糾纏。雖然我並不認為他是你的良配,但不得不說,你和他之間能否算得清,全看你自己。小歡,你是不是有時候也抱著僥倖心理,怕真算清了,你和他之間就真完了?」
喬予垂眸,唇角弧度嘲弄至極,「嚴大哥,你是不是學過心理學?」
「雖然我沒什麼戀愛經驗,但男女之間的感情,在一起需要兩個人都同意,不想在一起,就只要其中一方夠狠心夠決絕,立馬就散了。你和他,能糾纏到現在,說明誰都沒真的放手。要是真放手了,你何必打電話問他?」
「可這樣糾纏著,還不如直接散了,別人分手還能複合,我和他就只是這樣不死不活的糾纏著,彼此心照不宣的避開那些根本跨不過去的隔閡。在帝都那段時間,我們只是看起來挺好的,過去那些恩怨,邁不過去又忘不掉。爬上來,又陷進去……挺沒勁的。」
「你剛才已經給過他一次機會了,可他不要。」
喬予吸了吸鼻子,輕笑道:「剛好,過了那幾秒,我又把那些情緒按下去了。要是他真來南城找我,我對他的應激反應又沒治好,才是真麻煩。」
這麼一想,她剛才真夠不負責的。
萬一真把他招惹過來,難道要讓他當一輩子清教徒?
她憑什麼呢?
什麼都給不了他,卻又要占著他彼此糾纏一輩子的話,那她就太自私了。
他們之間,隔著溫晴的死,隔著他入獄的那三年……和好如初跟放手一樣艱難。
「嚴大哥。」
「嗯?」
「下次我要是又忍不住了,你記得給我潑幾盆冷水。」
她一臉認真的說出這話,把嚴琛弄的啞然失笑。
嚴琛故意說:「既然你這麼說,那如果他真來南城找你,我可就趕他走了?」
喬予沒再說話。
嚴琛或許是在打趣她,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認真的。
給不起,就不去招惹了,這是她對薄寒時最後的仁慈。
……
帝都,第一醫院。
沈茵在ICU待了一周,江嶼川會在每天下午的五點,進去探望。
ICU,每天開放的時間很固定,非固定時間並不開放。
江嶼川有時候會在ICU外面守上一整天。
可今天,堵車來晚了一點。
江晚穿著無菌衣提前進去了。
她看著顯示儀上,沈茵逐漸平穩的血壓和心率,坐在床邊說:「嫂子,我來看你了,你最近感覺怎麼樣?」
沈茵戴著氧氣面罩,昏睡在病床上,雖然有心跳,卻沒有醒過來的徵兆。
江晚勾唇笑了笑,俯身在她耳邊輕輕說:「你好好睡著吧,最好這輩子都別再醒過來,那樣,我哥會一輩子供著你,你躺在這裡,能金貴一輩子。你要是醒了,沒準我哥就不要你了。」
「所以啊,你千萬別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