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音跟梁秉唐聊了大約四十分鐘。老先生給她的感覺非常好，博學多識和閱歷豐富這些還是次要，最吸引人的該是他身上固有的一種強大內核，好像任何風浪節奏都帶不垮他想要堅守的東西。
這樣的人作為秘書特助副手，老闆只需要關注他的忠誠度這一條就足夠了，其他什麼業務能力統統不在話下。
「唐女士，感謝你今天給予的寶貴機會，期待我們能夠再次見面。」
面試結束，梁秉唐站起身，跟唐音握手告別。
「梁先生，也感謝您的信任。今天跟您聊得很愉快，我會第一時間把面試信息如實反饋到上層，有消息後會第一時間通知您的。」
至於以後能不能再見面了，唐音不打算說那些沒意義的話。畢竟她還有三周不到一點就要離開陸氏集團了，不管陸池杉最後到底選擇聘用哪位候選人，都與她無關。她只是秉承著基本的職業道德，把最後一班崗站好罷了。
「唐姐，那我先帶梁伯走了哦，回頭髮你消息。」程時雨跟唐音打了聲招呼，同梁秉唐一起除了咖啡廳。
唐音送他們到門口，看看時間，差不多十點五十分了。
她回到原來的位置上，叫服務生把東西先收拾一波，靜等下一場。
唐北御幫她介紹的一個做獵頭的朋友，差不多應該是十一點左右會到。
她握著果汁杯，轉側一邊臉，往臨街的窗外看過去。
陸池杉此時正緊緊貼在GG牌杆子一側，見唐音轉臉過來，他整個人往後瞬挪，硬生生把身子藏了進去。
其實唐音根本沒有看到他，她只是單純在考慮等下獵頭佣金怎麼談。陸氏集團的人事部原本是有自己合作的幾家大型人力資源公司，人事部的負責人之前都是直接向郭頌匯報的。
而郭頌做事風格自成一套，回頭想想，這位梁老先生再往後倒回三十年，差不多應該是郭頌這樣的？陸池杉身邊有一個郭媽媽就已經很受用了，再來一個「爺叔」式的大管家，應該能把他這一身臭脾氣擼得有皮沒毛的。
也不知道陸池杉看到備選人里有梁老這樣條件的簡歷，會作何感想。
他該不會真的幼稚到，以為自己是在消遣他吧？
唐音伸手扶了一下腰上的拖帶，雖然骨頭已經長好了，但長久坐著還是有些吃力的。
她想，自己用斷掉兩根肋骨為代價才學會推開陸池杉，不是為了吃飽了撐的消遣的。
如果他真的這麼認為，只能說明他連一丁點都不懂她。
手機響了，是個陌生的電話。
唐音接聽，是個男人沉磁又溫和的聲音。
「唐音，你已經到了麼？不好意思我這邊有點堵車，可能要遲個十分鐘左右，真的很抱歉。」
「哦您好，是宋經理麼？」唐音客氣地安慰對方，「不要緊的，您慢慢來，我也才剛到。」
「宋……經理？」對方口吻一頓：「唐音，是我啊，秦牧川。」
不是宋經理？唐音頓時驚訝萬分，實是沒想到竟然鬧了個烏龍。
「我……對不起對不起，我搞錯了？」
電話那端的男人笑道：「所以你今天約了別人是麼？那我……需不需要改天？」
「哦不是不是，你，你先等下，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唐音紅著臉，急急忙忙去翻唐北御的微信消息。
地址定位地圖和時間的上面，還有一句話。
【音音，上次跟你提過的那個老同學，秦牧川，他一直很想約你見見面。】
【前陣子你受傷住院，他你要是有空，就直接跟他聯繫吧。】
唐音目瞪口呆。
自己昨天叫梁言秋幫忙接了個電話，然後就默認為唐北御是安排了之前聯繫過的那位做獵頭的老朋友跟她面聊的，甚至沒有往上再去翻兩下聊天記錄，這笑話可鬧大了。
於是她趕緊給唐北御打了個電話，對方一聽，也是無奈得很。
「音音，我不是說了宋經理這兩天出差，要下周才能回江城？今天約你見面的是秦牧川，你竟然一句話都沒看？」
唐音扶著額頭，連連抱歉：「哥，我可能是休息太久了，都沒工作狀態了。不過我現在人在咖啡廳，其實……見誰倒是無所謂。這個秦牧川，他是不是就是上次我跟你說的那個——」
「對。」唐北御應聲道：「你早幾年見過的，前兩年從港大金融博士畢業的，現在做風投。你有印象吧？人長得周周正正，家世也不錯。」
唐音腦中勾出一抹淺淺的印象。
這男人應該是跟唐北御同年，長得挺高的，戴眼鏡，斯斯文文。跟林晚生是差不多類型的，但人更偏成熟一點。
「哥，他該不會是——」唐音忽然想起了什麼，追問唐北御，「我記得之前他好像是說過，對我有點……」
唐北御笑了笑：「不是你說的有時間叫我安排幾個合適的人給你見見麼？我想你出院以後，又沒回去上班，這陣子正好有空。」
唐音簡直哭笑不得：「哥，我這明明是面試局，你是幫我秒變了相親局啊。」
但說來這事也不能怪唐北御，是她自己沒好好看消息在先。
不過既然已經約了，那就順便見見吧。唐音喝了口果汁，隨手刷起手機。
陸池杉靠在門外的GG牌前，看她做一個電話右一個消息，忙得不亦樂乎。
偶爾看看手機，偶爾再低頭翻翻文件，儼然一副精挑細選的模樣。
就如她之前所說，她真的在很認真的相親，找下家，很認真地想要從他身邊徹徹底底離開了？
臨街的落地窗明亮通透，一排銀杏樹，葉子新泛黃，
秦牧川走進咖啡廳，微笑向唐音招手。
「不好意思唐音，來晚了。」
唐音起身，微笑：「是我不好意思，是我跟我哥弄錯了。他幫我約的獵頭顧問是下周，真的很抱歉，秦先生。」
秦牧川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別這麼生疏，你之前可不叫我秦先生的。這搞得我今天就好像真的是來面試的一樣。」
唐音與秦牧川相對坐著，略有些拘謹。
仔細想想，這應該算是她這輩子第一次跟異性單獨喝咖啡。
她跟陸池杉這麼久，從來沒有來單獨喝過咖啡，要麼是等客戶，要麼是拿上打包帶，急急忙忙趕往下一個應酬場。
因為她只是陸池杉的秘書，不是女朋友。
「小音，好久不見了呢，你過得好麼？」
秦牧川落座後，神色溫柔地說，「感覺你好像都沒怎麼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