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池杉穿的衣服是正常的商務裝,手裡抱著的花束挺眼熟,大概就是醫院外面幾家精品店的貨。
唐音這幾天收到了不少,誰來看病都不空手。
看他這個樣子,應該是今天不怎麼忙,然後下班順便過來了。
「音音。」唐北御叫了唐音一聲,他也看到了杵在噴水池邊的那根「電線桿子」。
他雖然沒有正面接觸過陸池杉,但多少還是在遠景中見過幾次的。
「你要跟他說話麼?」唐北御問唐音。
「不了。」
唐音搖搖頭,表示說自己有點累了,想回去休息。
「好,我推你進去。」唐北御轉過輪椅,推著唐音往樓里去,「他這幾天一直在外面,一次都沒進來。」
「嗯?」唐音愣了一下,轉臉看向唐北御:「你說陸總?」
「嗯。」唐北御點點頭:「我過來這幾天看到過他車停在外面。」
「哦。」唐音扭回臉,垂下眼睫,「可能只是路過,或者來看別人的。」
唐音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這幾天她幾乎忘記了與陸池杉有關的一切,心情輕鬆得無以復加。
噴水池邊,陸池杉眼看到唐音二話不說就往回走,提步上前的腿不免尷尬地收了一下。
他心裡如亂麻一團,收得又燥又緊。
還以為唐音至少能打個招呼的,哪怕是普通朋友或同事之間的關係,也不該這樣掉頭就走吧?
之前自己去病房探望的時候,她明明痛得那麼厲害,但還是能保持體面的。
陸池杉看著自己懷裡抱著的那束鮮花,只覺得無論是顏色還是氣息都充滿了惡俗。
但既然來了,他沒有轉身就走的道理。
更何況今天過來,他確實是有事要跟唐音說的。
唐北御送唐音回到病房,便接了個電話。
他回來以後一直在跟朋友們忙創業的事,日常也是比較繁忙的。
「哥,你有事先走吧,我自己沒關係的。晚點秋秋就過來了。」
唐音不想耽誤唐北御的事,催促他快點去忙。
「也還好,資方確認下最後的合同,我叫他們去弄就行。」
唐北御扶著唐音回到病床上,往窗外樓下看了一眼。
噴水池的那個位置,已經沒有了陸池杉的身影。
唐音也跟著看了一眼,兩人心照不宣,什麼都沒說。
唐北御離開後,唐音無聊刷了一會兒手機。
她看到佟娜娜的那條新聞,心底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有關佟娜娜母女二人共事繼父金建中的實錘,唐音之前是毫無耳聞的。
不過仔細想想,她在跟佟娜娜合作溝通的時候,確實好像有些細節感覺不是那么正常。
唐音心裡一陣糾結,會是陸池杉做的麼?
難道他已經知道那件事了?所以今天才會特意過來?
叮咚,手機里傳來一聲消息提示。
唐音低頭一看,是程時雨。
【姐姐,你看新聞了麼,那個女人栽了哈哈哈!】
唐音嘴角扯出一絲無奈的苦笑,也談不上解氣。
她只是在心裡期待,這件事最好跟陸池杉沒關係。
她是真的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糾纏了。
唐音隨手給程時雨回了一個不痛不癢的表情,然後撐著扶手從床上挪下來。
她想上洗手間。
病房裡有獨立的洗手間。但對於目前的唐音來說,想要挪過去這三五米的距離,還是有些吃力的。
……
陸池杉來到病房門口,這次記得敲了敲門,但裡面沒人應聲。
於是他推門進去,看到房間裡空無一人。
床上的被子是亂亂的,窗台和桌子上到處是花束。看樣子,來探望她的人著實不少。
花束上面都有卡片,他一張張讀過去,越讀越覺得心塞。
因為那些手寫的字體辨認起來,十有八九是男性。
林晚生,程時雨,還有個……阿松?
這個阿松又是誰?
洗手間裡傳來息息索索的聲音,原來唐音在那裡面。
陸池杉放下花束,站在門前敲了兩聲。
「唐音,你在裡面麼?是我。」
「你別進來!」
唐音聽到是陸池杉的聲音,難免有些慌亂。
她以為他走了。但很顯然,她猜錯了。
陸池杉聽到唐音的聲音,先是鬆了一口氣,但很快就意識到她這會兒是一個人在洗手間裡。
「你一個人行麼?」陸池杉問。
唐音手忙腳亂地準備解開腰上的束板。因為褲子是壓在下面的,解不開束板,她很難鬆開病服的褲腰。
只是此時此刻,唐音心裡有些急。
越是急,越是弄不好,一抬頭看到陸池杉門一樣高大的身影就在洗手間外面,唐音更是崩了心態。
「陸總,你能先出去下麼?」
陸池杉:「我幫你吧。」
「不用!」
唐音一口回絕。
可是下一秒,陸池杉不但沒出去,反而直接闖了進來!
唐音被他突如其來的出現嚇到了,整個人直接從輪椅上滾了下來。
「陸池杉!」她又羞又急,忍不住大聲疾叱:「你幹什麼!」
陸池杉看著她紅彤彤的雙眼,凌亂的長髮被滿頭冷汗黏連在額前鬢角。
那一刻,他莫名得只覺得心痛。
「我幫你。」
他大步走上來,將唐音的身子攬住。
「不需要,我自己可……我可以!」
唐音傷口痛得厲害,想動不敢動,只能用無力提高的嗓音驅趕陸池杉進一步的動作。
陸池杉被她氣得哭笑不得:「你可以什麼?我又不是沒見過,裝什麼!」
「你——」
唐音眼角含著淚,最後幾乎發出了懇求的聲音:「陸池杉,你先出去,我——」
一股熱流驟然湧出,唐音惶恐地並上腿,依然是徒勞的。
陸池杉被驚了一下,但他很快反應過來,並試圖去安撫唐音。
然而下一秒,一個又沉又重的耳光狠狠落在陸池杉臉上。
「你滾!」
唐音歇斯底里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