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過沒什麼大事，下周差不多就能出院了。」
歐陽卿解釋說，年底還有得要忙，趁這段時間也叫他休息調養一下，「我是覺得你走了以後，他都沒有好好吃過一日三餐。不過他自己不承認。」
「是胃病犯了？」唐音微微皺了下眉。
歐陽卿慫了下肩：「你要是看病歷呢，上面肯定寫的是胃潰瘍引發的賁門撕裂。但也不排除他哪天心情不爽了，非說是你之前電梯裡一腳把他踢吐血了。你們陸總，你懂的。」
唐音沉了下臉，只覺得自己真是多此一事。
「哦，那你讓他報警吧。」
說完，她轉身就走。
歐陽卿趕緊追上兩步：「不是，我開玩笑的唐音。老陸沒讓我跟你說。你要是不問，他都沒打算告訴你。」
「他告訴我幹什麼？」唐音冷淡地抬了下眉眼，「我又不是他的秘書更不是他的保姆。」
更何況，又不是沒有人照顧他。
「唐音，我的意思是——你等下，我先接個電話。」
這時，歐陽卿的手機響了。
「劉警官，對，我是——」
唐音本是打算走的，一聽歐陽卿在電話里叫了一聲劉警官，頓時滿臉震驚問號。
「你們，還真報警？」
她忍不住雙拳緊攥，簡直無法想像陸池杉這個男人到底要把事情鬧到多難堪才滿意？
報警是吧？誰怕誰，她那叫正當防衛！
「不是不是！唐音你等下——」
歐陽卿眼看這下誤會大了，一邊應付著電話，另一隻手直接揪住唐音的袖子，不讓她走。
「劉警官我已經解釋了，不是逃逸，不是逃逸。我當時是留了名片給保安的。對，就是書香居一期正門的，我車從那邊開出去的。關鍵當時有病人在，急著去醫院。不小心給擦了一下。對對！我們全責，我知道，回頭我跟那個王教授道個歉，走我這邊保險就行。」
唐音被歐陽卿拽著，停下腳步。
無奈站在原地聽他打完了這通電話，卻是越聽越犯嘀咕。
書香居一期？那不是她舅舅家住的學校家屬樓麼？
「歐陽，你所什麼書香居，你開車去那幹什麼？撞誰了？」唐音心下疑惑不已。
「不是我，是老陸。那天晚上他開車去你舅舅家了。」
歐陽卿實在瞞不住，也只好實話實說。
唐音愈發瞳孔震驚：「什麼？他去我舅舅家？他去幹什麼，我怎麼不知道？」
歐陽卿撓頭，眼神飄飄忽忽，口吻也是十足無奈：「那不是……你家正好有客人麼？他沒進去，後來可能身體也是不舒服，才給我打電話叫我去接他。」
客人？唐音腦中思緒一閃，是林晚生！
歐陽卿繼續說：「我打車過去的，看他疼得厲害，吐血也挺嚇人的，就趕緊準備送他去醫院。但你們那小區車道太窄了，天黑路燈也暗。我一沒留神給人家業主停的車子擦碰了一下。當時肯定沒辦法等著解決啊，就給小區保安留了張名片，沒想到人家最後還是給報了警。真是的。」
後面的話，唐音沒再聽進去，她的思緒還停留在歐陽卿說陸池杉去她舅舅家這部分。
「所以他到底為什麼去找我家人？」
歐陽卿攤了下手：「可能是想為早上誤會你表哥的事，道個歉？哦對了，他帶的那兩箱禮品老杜給拿出來了，現在都放在他辦公室。你要麼帶回去給你舅舅？好像是些有助心腦血管的保健品——」
「不用了。」唐音搖搖頭，胸腔一陣悶酸。
說實話，她是真的沒想到陸池杉那天會一聲不響跑到她舅舅家去。
心中頓時雜陳五味，唐音想一個人冷靜一會兒。
而歐陽卿這個人，光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氣質就已經很聒噪了。
「唐音。」歐陽卿果然安靜不了三秒鐘，這是這會兒他斂去了玩世不恭的笑容，表情認真了幾分：「你跟那個林主管，你們——」
「沒有。」唐音搖頭，「我說過的，我不會在公司里讓他難堪。」
至於林晚生那天為什麼會去做客，呵，難道這世上就只有陸池杉一個人會不請自來麼？
「那……」歐陽卿沉吟一聲，表情慾言又止，「你是不是完全不考慮老陸身邊的人了，如果他能釋懷呢？」
「嗯？」
唐音的心有點亂，所以沒有集中精力去思考歐陽卿接下來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歐陽卿自嘲笑笑，「先回去忙吧。」
兩人一前一後進電梯，並沒有注意到一個女人躲在走廊拐角的身影。
是銷售部的陳露。
……
唐音回到工位，始終沒什麼工作狀態。
連著接了兩個電話都出了錯，甚至還接到了上崗以來的第一個投訴。
「唐音，是出什麼事了麼？」
林晚生臨下班前叫她進了趟辦公室，他輕易看出了唐音的心神不寧。
「抱歉林主管，我可能是……昨天沒睡好吧。」
唐音搪塞道。
「那今天早點回去休息吧。哦對了，明天你要去麼？」
林晚生突然問了一句不著頭腦的話，唐音一臉疑惑：「去哪裡？」
林晚生：「陸總住院了，每個部門的都有幾個代表陸續去看望過。銷售部的余經理說讓我明天也跟他一起過去，還說讓我再帶兩個員工。」
唐音心跳微微一滯，那種好長一陣時間下來，倍感壓抑卻又說不出因由的不適感，在這一刻終於有了合適的言語表達。
「我就不去了，我……」
「抱歉唐音，我以為你會有些糾結要不要過去看看他。卻又不方便獨自前往。」
「林主管。」唐音揚起眉頭，眼神果斷又認真，「說實話，即使再複雜的心事，也能被人隨時看穿的感覺。其實讓人並不太舒服的。還有，這個手機——」
唐音前兩天已經買了一部新手機，於是將之前林晚生幫她申請的那一部，完好地還到了桌面上。
「我不需要這個了，謝謝林主管，還是給銷售部其他同事領用吧。」
說完，唐音便離開了主管把公式。
走出辦公大樓，她仰起頭看著高聳入雲的陸氏大樓，心中有種難以言喻的豁然。
陸池杉不正確，並不表示下一個就一定正確。
但她覺得，人生在世本不該有這麼多瞻前顧後的糾結。
這一刻她想去則去，下一刻她想走便走。
於是唐音叫了一部車，直接來到海山醫院的住院部。
陸池杉剛剛輸完液，正睡著。
唐音進去的時候，房間裡只有護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