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姐，你看這條好看，還是剛才那條好看？」
陶萌萌挑花了眼，拿捏不定。
唐音前面一直在走神，其實並沒有仔細看。
於是她只能隨手指了指那條紫色的：「這個吧，顯白。」
陶萌萌歪著頭，上下打量唐音身上的淡紫色西裝外套：「可是這樣不就跟唐姐你撞衫了？不過，如果陸總喜歡女孩穿這個顏色，我就穿這個。」
唐音心中泛起苦笑，陸池杉喜歡的是不穿衣服的女人。
單子有了，公司有了，錢有了，女人也有了。
什麼都變了，唯有唐音始終沒變。
但裙子上的那坨紅色番茄醬，就像她付給這個男人的第一滴血，雖然一直在，但總是會一天天淡下去的。
就算他有天真的懂呵護了，也與她唐音無關吧。她想。
……
當天晚上，水晶宮頂層包間。
一桌子生意人推杯換盞，夠籌交錯。
但唐音看得清楚，陸池杉始終沒讓陶萌萌沾一滴酒。
誰來吆喝，他都一力擋下來。
唐音知道他胃不好，平時很節制。更何況坐到今天這個層次的陸總，已經極少能有推拒不了的勸酒。
但他還是喝了很多，唐音實在忍不住擔心，最後不得不出面再替他擋幾杯。
後來，她自己都有點醉了。
醉眼朦朧中，她看到陶萌萌的裙子也濺上了醬汁。
可女孩根本不在意。
也是，只要陸池杉願意，五十萬的裙子買給她，也是可以眼睛也不眨的。唐音想。
……
今晚的洽談很順利。雙方當場敲定了合同，散場出來，已經快十點了。
陸池杉叫司機先把陶萌萌送回去，說小姑娘家這麼晚了叫車不安全。
然後他走到唐音身邊，也不主動說話。
只靠著路邊的站牌，松著領帶，拄著胳膊肘，就那樣看著她。
「陸總，是讓我幫你叫車麼？」
陸池杉今天有點喝高了，唐音心裡難免忐忑。
有人喝多了愛吹牛，有人喝多了愛睡覺。
陸池杉是屬於特別不要臉的那種，喝多了就愛借著酒勁兒玩花樣。
但唐音覺得哪有什麼酒後亂性，都是平時不敢釋放的真實借著那點酒勁兒放大了膽子。
而能讓陸池杉這種人都恐懼到想逃的，只有一樣東西——責任。
「不用，我今晚住酒店。」
陸池杉在對面兩條街的金聖豪有個長包房，房卡在唐音這裡管著。
唐音明白他的意思，但假裝不明白。
她翻包找出門卡，交給陸池杉。
陸池杉沒伸手。醉醺的雙眼中，迷離了情緒，另帶幾分偏執的挑釁。
唐音低頭，抿唇，不小心咬到了嘴唇裡面的肉。
「陸總，我以為，我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別跟喝醉的男人講道理，一如別跟哭著的女人講道理。
唐音不是不懂這個道理，她只是想讓自己看清楚。
做不了他的妻子，她也不是不能做他的秘書。
但既然現在連他的秘書都做不了，那麼她也堅決不能做他的床伴。
「我的車來了。」唐音低頭看一眼手機里的提示，她不想在這裡陪著陸池杉繼續等。
等他的司機回來接？
等那已經被他優先給付別的女孩的溫柔？
等他不由分說借著酒勁把她按到在後車座，一通發泄後再把她困進心甘情願里彌留？
不，她等了五年，最後等到的沒有陸池杉的不舍，只有他輕描淡寫的一揮手——換人。
唐音明白，她早已把自己等成了笑話。
前面車打了雙閃，唐音核對一下車牌號，招招手，示意對面的專車司機掉個頭。
然而下一秒，陸池杉突然欺身上去，將唐音整個人按在車站牌後面的玻璃展示窗上。
他吻的猝不及防，且兇狠霸道。
「陸池杉，你幹什麼！」
唐音推開他的胸膛，身後的玻璃櫥窗被撞得叮噹響。
沒碎，但倒影里陸池杉精緻腔調的容顏，已經被霓虹割得支離破碎。
「你不是已經找到合適的人了？」
唐音抹了一把蹭花的唇膏，手背上蹭花一片。
血紅血紅的，有香氛的甜，也有磕破嘴唇的咸。
陸池杉笑了，「唐音，你吃醋了。」
說著，他敞開窒息的領口，胳膊一勾，將唐音的身子帶進懷裡。
「辭職報告我碎掉了，人可以爭氣，別跟錢過不去。」
簽下了今天的項目，陸池杉心情好。
他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除了在唐音身上點點滴滴的著痕跡，旁人誰也看不出來。
陸池杉拉開一側商務裝的對襟，把唐音的臉裹在胸膛最深處。
他喜歡在霓虹迷離的夜色下，這樣俯瞰著她。
看她眼裡倒映的自己，仿佛最深情。
「今晚你陪我，明天我就讓她走。」
「陸池杉，這就是你的目的？」
唐音笑自己竟然還天真地動了一瞬間的心。
陸池杉捨不得她走是真的，篤定她不會走的信心也是真的。
因為習慣，因為掌握，因為他從來都是那個只說【上句】的人。
可他不明白的是，唐音對他不是習慣，而是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心裡的火苗是一點點澆滅的。
陶萌萌有沒有上陸池杉的床，唐音不清楚。
但她坐上了屬於她的辦公桌。
他們回不了頭了。
「陸總，是你先斷了我的後路的。」
陸池杉的胸膛真的很暖，很令人著迷。
唐音推開他，每一寸都竭盡全力，甚至撕心裂肺的。
「車來了。」
唐音轉身拉門，坐進去。
陸池杉愣了幾秒，冷笑轉身。
低頭，叼煙，發消息。
叮咚。
唐音的手機亮了。
【我跟她沒做過。】
唐音瞄了一眼，止心如水，微微跳了兩下波瀾。
她不知道該回什麼，索性什麼都不回。
隨後陸池杉又跟過來一條。
【她太乖了，我捨不得碰她。】
唐音擰擰眉頭，胃裡一擰，隨即一陣翻江倒海。
「師傅，不好意思靠下邊——」
專車停下來，唐音推開門，哇一聲吐了。
司機遞給她一瓶沒開封的礦泉水，關切道：「小姑娘，沒事吧？」
唐音搖搖頭，擦擦嘴：「我沒事，看到髒東西了，有點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