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音覺得梁言秋的表情有點誇張了,那一回眸臉上扭曲的程度,就好像是看見哥斯拉了。
「唐小姐?這麼巧?」
身後傳來一個女人的招呼聲,嗓音輕輕柔柔的,熟悉又不算太熟悉。
唐音詫異地轉臉過去,才終於意識到梁言秋臉上這表情其實一點都不誇張。
身後站著的一男一女,男的身材高大,女的小鳥依人。
正是陸池杉與林佩婭。
他們竟然也來這邊了?而且好巧不巧是跟兩人住進了同一間溫泉酒店。
唐音和梁言秋已經在這住了一周多,是準備要回去的了,所以這麼久都沒有碰上面,看樣子陸池杉跟林佩婭應該是剛入住的。
也難怪,他那手指上的斷傷少說三周才能拆線。
可能也是想過來調養下身體,趁著年關,帶著破鏡重圓的前女友一起來的。
「陸總,林小姐。」
唐音雖然驚訝,但幾周過去了,心情早已平靜多了。
她很快管理好了表情和心態,甚至連眼神都沒有刻意去迴避。
「真的很巧,沒想到你們也過來度假了。」
「池杉的傷才剛好不久,元氣還沒有恢復。這邊空氣好,環境也舒服。醫生建議出院後找個清淨地方療養。」
林佩婭從容微笑地跟唐音客套,單手輕輕挽著陸池杉的左臂。
此時兩人身上穿的是酒店提供的民俗浴衣,男款的是黑藍色底的,印著松鶴祥雲的圖紋,女款的是淡紫色的底,上面是最經典的櫻花圖案。
唐音有心無意的目光落在陸池杉的左手上,那裡戴著一隻漆黑色的膠質指套。
此時若有意無意地藏在浴衣的胸懷之前,不會碰撞到,也不會吸引人的注意。
她的心臟微微咯噔了一下,也不知道陸池杉的那隻無名指最後究竟保住了沒有。
「你們不會是就兩個人來的吧?」
梁言秋天生不怕惹事,反正唐音現在對於那些開不開的壺,早就不在意了,所以梁言秋隨便提了一句。
沒等兩人反應作答,不遠處便迎過來另外兩個身影。
也是一男一女,男的是郭頌,女的是陸江荷。
「唐音?」
看到唐音和梁言秋,郭頌顯然也露出了十分驚訝的表情,「還有梁……梁小姐?這是——」
郭頌看了陸池杉一眼,壓低聲音道:「不是說先等等再見?」
那聲音真的很小,但唐音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就跟順風耳俯身了似的,瞬間聽得一清二楚。
她鬆開緊咬的唇,明澈的目光在郭頌身上壓了一下,隨即轉到了陸池杉的臉上。
兩人似乎都沒有更多的表情,倒是餘光里的梁言秋臉上呈現出一種怪異的反常。
「原來是公司團建麼?郭總,小荷,好久不見。」
唐音微微勾了下唇,扯出一個禮貌的笑容,「既然大家都在,我們就不打擾了,先走一步。」
然後轉身拉住一旁愣著神的梁言秋,示意她還不趕緊跟她走?
……
「音音你聽我解釋,你先別,別衝動啊!」
唐音一回到房間就開始收拾行李,一雙眼睛氣鼓鼓的,堪比剛才撈也撈不上來的金魚。
梁言秋急了,上前抱住唐音的手臂:「你幹嘛呀,大路通天各走一邊,他們來了難道你就不能來了?這櫻花國難道是陸家的地盤麼?」
「放手。」
唐音咬咬牙,不客氣地吐出兩個字。
梁言秋鬆開手,又像狗皮膏藥一樣環住了唐音的腰。
搖頭如撥浪鼓,兩隻眼睛更是星星如狗,水汪汪地祈求著唐音。
唐音嘶了一聲,假裝傷口痛。
這招屢試不爽,梁言秋嚇得趕緊鬆開手。
「音音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
唐音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轉手一個不輕不重的後掣肘掏,把梁言秋給甩到榻榻米上。
「你怎麼知道我是在躲陸池杉?我躲的是背後戳刀子的小人,叛徒。」
梁言秋一聽這話,臉色瞬間垮了下來。
她從榻榻米上爬起身,剛想再靠近唐音,卻被前者狠狠丟過來的一記眼刀砸得狼狽不堪。
最後,只能可憐兮兮地伸出手勾住唐音的衣角,搖晃著——
「音音,你聽我解釋,我……」
「陸池杉給了你多少錢,讓你這樣算計我?」
唐音抽回衣角,提高質問的口吻。
她就覺得梁言秋剛才的表情不對勁兒,人說震驚的表情在本能狀態下是不會持續三秒以上的,所以超過三秒的,一定是裝的。
還有郭頌過來後在陸池杉耳邊說的那句話,真當她唐音是傻子還是聾子?
「音音,你怎麼能這樣想我呢?就憑陸池杉他手裡有幾個臭錢,就能買斷我跟你這麼深厚的姐妹情誼麼?音音,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梁言秋紅著眼圈,拖著哭腔,拼命解釋。
唐音意味深長地瞪了她一眼:「那是段子逢,他看起來像是那種很會在某些方面討好女人的人麼?」
兩人來這裡的機票行程全是梁言秋親自訂的,如果不是她把細節告訴段子逢的,唐音是說什麼都不會相信陸池杉他們這一行人能跟天然GPS似的趕著前腳後腳就過來了?
還帶著林佩婭一起,是故意想要來高調跟她揚威的麼?
「秋秋,我在你面前從來都是沒有秘密的。我跟陸池杉,糾纏了這麼久,好不容易真的下定了決心。但傷口的癒合是需要時間的,你不能要求我一夜康復,更不能每隔一段時間就把上面的結痂撬開,看看它有沒有長好吧?」
唐音紅了眼圈,她只是太不喜歡這種狀態了。
本來跑到國外來輕鬆度假就是為了療愈,為了忘卻,為了開春能迎來一個全新的自己。
現在陸池杉就這樣帶著林佩婭大搖大擺地在她完美的旅行結束之際,直接上來踩了一腳狗屎。
而最令唐音無法理解的是,梁言秋竟然還是他們的幫凶?
「梁言秋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姐妹?就因為一個男人,你轉身就把我給賣了?」
「音音,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想要故意讓你難堪的。實在是……是段子逢說,陸池杉想要約你聊正事。我實在是沒辦法,才……」
梁言秋的聲音越說越小,這拙劣的藉口搞到後來真的是連她自己都不相信了。
「音音,我真的不知道陸池杉要來,是段子逢這個狗男人。他跟我要了我們的酒店地址和航班。還說等他忙完了年前這陣,隨後飛過來找我們的,我真的不知道是陸池杉會帶著那個姓林的女人。」
「所以你聽我剛才也問了,問是不是就你們兩個人過來。我就是想知道段子逢有沒有跟過來,我真的,我都想跟他們這對狗男女同歸於盡了。」
「音音,對不起,我是真沒想到段狗竟然敢背刺我。你等著,我這就打電話跟他劃清界限。」
說著,梁言秋裝模作樣拿起手機,偏開唐音的眼睛,她背過身去,仿佛小心翼翼的正等接聽。
可是時間一秒兩秒過去,唐音就這樣直勾勾地盯著她。
見梁言秋神不守舍的樣子,唐音又心疼又無奈。
「打啊。」
唐音雙手抱肘,好整以暇地看著眼前的姐妹,「打給那個段子逢,告訴他從今天起再也不要給他當槍使喚了。用不用我幫你打?」
沒想到唐音竟然真的不依不饒,梁言秋無奈再次撒嬌求饒。
「音音,我——」
「你還維護他?」唐音倒吸一口涼氣,「梁言秋,你在維護男人?」
「瞎說!我是……我是單純覺得,段子逢這人還挺好的。音音,你要是不想見陸池杉咱們就換酒店,你就別再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