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剛走到醫院門口就後悔了。
因為她看到一輛熟悉的車子停了過來。司機老劉下車開門,裡面一前一後出來了兩個女人。
其中一個是陸池杉的媽媽陳韻秀,跟著她一起下來的女人,唐音叫不出名字,但一眼能夠認出。
正是那天在商務沙龍上看到過的陸池杉的「女伴」。
唐音停下原本就踟躕不已的腳步,將身子回閃到一旁的GG牌後面。
她想,自己猜得該是沒錯。
那個女人或許就是以前陳韻秀無意中跟自己提起過的,陸池杉在讀研期間的一個女友。
後來因為什麼原因分開,如今又因為什麼原因回來,皆不得而知,也皆與她無關。
唐音覺得有點胸悶。
剛剛電話里還在跟梁言秋說過,陸池杉這傷輪不到她管的,人家有媽有秘書還有破鏡重圓的前女友。
可是放下電話,卻又鬼使神差地晃蕩到醫院附近來做什麼呢?
於是唐音不打算再上前,直接轉身準備過馬路。
身後一記不輕不重的巴掌拍在唐音的後肩上,少年笑眯眯地探頭出來:「唐姐,果然是你!我就覺得這個身影看著特別像你!」
是程時雨。
他跟他的兩個朋友似乎正要往車上走,見到唐音之後,他沖人家揮了揮手「你們先過去,我跟朋友說幾句話。」
程時雨今天穿的很休閒,身上還有一股會所里固有的甜膩膩的酒水氣息。
所以唐音第一反應竟然是,他不是都「從良」了麼?
「阿雨,你怎麼在這兒?」
唐音餘光掃到醫院門口處,見陳韻秀和那個女人已經匆匆進去了,似乎並沒有發現自己的蹤跡,才放出真實的聲音。
「我朋友,哎,一言難盡。」
程時雨抓了抓頭髮,無奈解釋了一番。
「唐姐你知道麼?昨天我突然接到副導演的電話,說之前被鴿掉的那個角色,最後還是覺得讓我來演。就,就那個青樓公子的。也不知道是哪個大佬背後幫我說了句公道話。」
唐音輕輕咦了一聲,沒想到陳韻秀在這一點上還算是夠意思的。
但她並不想讓程時雨知道是自己在背後幫了他這個小忙,於是也沒有表示出任何知情的態度,只是鼓勵地看著他,微微點頭道:「說明還你自身有實力,是金子總會發光的。不過,你就因為這,又繼續跑到黑豹會所去『體驗基層』了?」
「那當然沒有啊。」程時雨得意笑道,「那一套東西我早都學的爐火純青的。主要是角色失而復得了,心情比較好,就約了幾個朋友出去吃飯,想慶祝一下。」
結果沒想到吃飯的時候出了點小意外,有個朋友被鐵板燒燙傷了。他們幾個就近給人送醫院來了,還好並不嚴重。
唐音微微鬆了一口氣:「哦,那就好。反正拿了角色就好好演,我覺得你要不了多久一定能紅的。」
畢竟,現在這些小鮮花小鮮肉,拿著最高的片酬,吃不了一點從業的苦。
像程時雨這樣一心熱愛這個行業,演個青樓公子都能主動去當牛郎體驗生活的,簡直是鳳毛麟角了。
程時雨問唐音:「唐姐,那你怎麼來醫院了?生病了麼?」
唐音當然不想說自己是忍不住想過來打聽一下陸池杉的,於是隨便編了個藉口。
她說自己不是要來醫院,而是約了朋友的。
「時間還早,我想先去隔壁商場逛逛。專車司機不方便調頭,就把我給放在這裡停下了。」
「那我陪你一起逛?」程時雨來了精神,「他們先過去玩了,我也不著急。那個,你約了什麼朋友?要是上次那個梁姐姐的話,一起來玩唄?」
「不是,」唐音趕緊擺手拒絕,「不是秋秋,是商務上的客戶,談正事的。」
「哦,那好吧。」程時雨說,「唐姐,我後天就要進組了,等我忙完這一趴再出來找你約飯吧。」
唐音笑道:「再說吧,別到時候後你太紅了,出來還得像做賊似的,飯沒吃怎麼樣,人給我衝到熱搜上去了。」
「那敢情好,黑紅也是紅。反正我時間不多了,再不趕緊闖出點名堂,就要被我爸逼著回去繼承家產了!」程時雨像一朵綻放在夜色中的凡爾賽玫瑰,「以前還好有梁伯幫我說說話,現在梁伯每天比我都忙——哎,梁伯?!」
說曹操曹操就到,可能程時雨覺得巧得近乎有妖,唐音可不覺得巧。
她知道陸池杉在醫院裡,所以梁秉唐和陸江荷被老杜送過來,一點也不意外。
「小少爺?唐小姐,你們怎麼也在這邊?」
梁秉唐提著厚厚的一疊文件袋,陸江荷站在後面,抱著一隻電腦包。
看樣子是專門來給陸池杉送東西的。
「巧合。」
兩人異口同聲,然後面面相覷。
「唐姐,你是來看我哥——看,看陸總的麼?郭總說他的左手傷得很嚴重,也不知道手術後能不能原樣接上。這周肯定是到不了公司了,所以他讓我和梁書幫他把工作上的東西整理過來。」
陸江荷到底還是過於單純了,遇事說事,腦筋絲毫不會轉彎,弄得唐音特別尷尬。
程時雨往唐音身上看了一眼:「我說我剛才從門口擦肩看到有個女人,看起來挺像你們陸總他媽媽的。難怪,你站在門口一直沒進去?」
唐音以手團拳,貼著唇輕輕咳嗽兩聲。
梁秉唐看了看陸江荷,溫聲對她說:「小荷,能麻煩你先上去把東西帶給陸總麼?我跟唐小姐說幾句話。」
程時雨也是個比較貼心的人,見狀不忍唐音再尷尬,也不好意思再八卦。
正好他叫的車也來了,於是跟唐音和梁秉唐擺擺手:「走了梁伯,唐姐!我朋友開下一場了,我先過去了哦。」
「梁先生。」唐音轉向梁秉唐,「您身體還好吧?之前的事,真的是非常非常抱歉。」
梁秉唐搖搖頭:「那點小意外,不提就是了。你是來看陸總的?不方便進去的話,需要我幫你做什麼?」
「哦,沒有沒有。」唐音趕緊擺手,「我就是……聽我朋友說的。陸池杉他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會弄斷手指?車禍還是意外?」
梁秉唐:「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無意中聽到了郭總跟段醫生打電話,像是陸總自己弄斷的。」
「什麼?!」
唐音心臟猛地一緊。
開什麼玩笑?他瘋了麼要做這種事!
「梁先生,恕我冒昧,我記得我走之前,秘書處四位候選人都在輪崗狀態下。陸總身邊的特助秘書不是那位叫駱妍的麼?她怎麼不在身邊?」
「你說駱秘書?」梁秉唐如實告知唐音,說駱秘書已經離開陸氏集團了。就是三天前的事。
三天前,唐音在心底微微一算,那不就是自己去見許桀然的那天,商務沙龍那次?
如果自己記得不錯,最後一次看到駱妍,是她從許桀然的車子上下來。
衣冠不整,神情恍惚……
在職場中能這麼豁得出去的,加上唐音對她的一些了解,總覺得她應該是很要強,甚至對這份工作勢在必得的。怎麼突然就離職了?難道背後有其他原因?
不過,以她現在的立場,也不好多問什麼。
畢竟這都是陸氏集團內部的事,她也不想為難梁先生再多說什麼不該說的話。
「唐小姐,我能請求你一件事麼?」
梁秉唐的話將唐音從失神中拉了回來,她才反應過來梁秉唐故意留下來都說了是有話要跟她講的。
「不好意思梁先生,您請說。」
「我知道我開這個口可能會讓你有些為難,但是,我真的很希望你能看在私人的面子上,幫幫小荷。」
小荷?陸江荷?
唐音不明所以地看著梁秉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