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唐音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孫晴姐，那個甲方，他……他是我老闆。對不起，我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樣，我沒想到我哥他會這麼衝動。」
孫晴意味深長地看了唐音一眼：「那就清楚了。你沒想到你哥會這樣，我也沒想到。不過呢，只有關係到你的事，你哥才會這麼失控。」
孫晴話裡有話，態度有些微妙。唐音沒有精力去揣摩她背後的意思，當務之急，她還是要先解決眼前的事。
孫晴繼續說：「既然事情明了了，你也應該很清楚，那個受傷的秦先生，大概率會用什麼樣的籌碼跟你談。唐音，你哥為了你，什麼都可以不顧。就是不知道你為了他，是不是也一樣可以？」
唐音愣住：「孫晴姐，我當然也可以為了我哥什麼都不顧。只是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孫晴笑了笑：「不明白就算了。反正我就是因為明白的太早，才跟他早早分了手，不是麼？快點去準備吧，時間不等人。」
見孫晴離開，梁言秋走上來。
「音音，孫律師後面這話什麼意思？」
唐音心臟一沉，搖搖頭。
「先不管什麼意思了，我馬上去醫院找秦牧川。麻煩你秋秋，你先送我舅媽回去。哦對了，先別告訴我舅舅，他受不了刺激的。」
梁言秋連連點頭：「好的你放心，不過……醫院那邊你一個人去真的不要緊麼？對方會不會為難你？」
唐音苦笑：「為難是肯定會為難的，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
梁言秋渾身打了個激靈：「那不行的音音，萬一他再無恥無賴一點，想要占你便宜——」
唐音擺了擺手：「你太小看秦牧川了，他要的是賺錢，是資源。」
不過，陸池杉能把事情做到這麼噁心的程度，實在是令唐音失望透頂。
是因為歐陽卿麼，唐音攥緊了雙手，想起那天在飯店的衝突，她忍不住咬得嘴唇發白。
……
唐音從醫院出來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秦牧川的態度很明確，如孫晴猜的一模一樣。
要麼，陸池杉答應把項目合同簽了。
要麼，與唐北御法庭上見。
三天時間，拿著陸氏集團簽章的合同來換諒解書。
否則，唐北御三年起步的故意傷害罪，坐實了。
唐音翻了翻手機里所有的銀行理財，這些年，她加七加八攢了有小三百萬。
原本想著明年等房價再跳一跳水，給自己買個小公寓。
女人可以不結婚，但一定要有個屬於自己的房子。
但是現在，沒有什麼比唐北御的事更重要的了。
於是她把自己所有的底牌都亮給了秦牧川。只要他不告，她可以按照基礎判賠五十萬的六倍來賠償。
可是比起陸氏集團合作案的預期利潤，三百萬真的是太毛毛雨了。
那會兒秦牧川就靠在病床上，一臉虛弱誇張，語氣斷斷續續。
他說自己不接受賠償，只想要個說法。
「三百萬？小音，別說是三百萬，就是三千萬，我也不接受諒解。別再加價碼了，我可不希望到時候被你們反訴一個敲詐勒索。你可以回去了，我要休息。」
唐音扶著腰，一個人站在寒夜車水馬龍的街頭。
那一刻，她的心是又空又亂的。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唐北御被這個畜生輕而易舉地毀了。
所以，她只能硬著頭皮撥通了陸池杉的電話。
「喂，陸——」
「您好，請問是找陸總麼？」
電話接聽，對面卻傳來一個又甜又軟的聲音。
是個女人？
「陸總剛睡著，要我幫你叫醒他麼？」
唐音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這個時間，陸池杉跟一個女人在一起？
不過她轉念一想，今天是幾個候選人到崗的日子，而且聽這個聲音有點熟悉——
「哦，你是駱妍吧？」唐音將聲音和那兩個女孩的臉對號入座。
聞風月的聲音沒有這麼成熟甜美，語速要更快一些。
「我是唐音，我找陸總有點事。他什麼時候醒來，麻煩讓他給我回個電話。我在公司樓下等他。」
其實唐音心中是有些許疑慮的，為什麼這個新來的秘書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誰？
陸池杉的手機上，難道都沒有她的備註麼？
不過，才剛入職一天，就已經得到了能代替老闆接電話的權限。唐音覺得，陸池杉對這個駱妍應該還是很滿意的吧。
她辛辛苦苦給他挑了各方面都很突出優秀的四個候選人，最後更得他心意的，總歸是長得最漂亮身材最好的那一個。
呵，男人。
「哦，原來是唐姐，唐姐你好。你放心，我一定轉達。」
說著，駱妍看了一眼躺在沙發上的陸池杉。
他晚上沒吃什麼東西，心情好像很不好。
到了傍晚，似乎還有點發燒，也不知道是傷口縫針引起的，還是著涼感冒了。
對於一個剛剛入職進來的新人來說，第一天上班就趕上頂頭上司心情不好，這是非常要命的壞運氣。
不過駱妍覺得，這反而是自己能夠博出位的機會。
「駱……駱妍姐，我把藥買回來了。」
辦公室門外傳來一個女孩怯怯糯糯的聲音，是聽了駱妍的吩咐，去樓下買藥的陸江荷。
駱妍過去把門打開，看到胖女孩手裡拎著袋子，鼻尖冒著一團白氣。
外面很冷，似乎要下雪了。
「我……陸，陸總他沒事吧？」
陸江荷有點擔心地往辦公室里看了一眼，可是駱妍把門口擋得很嚴密，她只能看到沙發扶手上伸出來的那好長的一條，無處安放的腿。
駱妍神色微微一頓，嘴角勾起一抹不友善的冷笑：「江荷，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
「啊？」陸江荷的肩膀顫了顫，眼神自然下垂：「駱妍姐，我只是關心下陸總……」
「對，我知道你是關心，但整個陸氏集團上下，包括各大上下游的合作夥伴供應商，誰不關心陸總呢？可我是他的特助，我的崗位職責之一，就是要肅清陸總身邊那些工作能力不過關，心思卻又太活絡的人，保持他最好的工作生活狀態。」
「駱妍姐，你……你可能是誤會了。」
陸江荷自卑又懦弱，且有嚴重的淚失禁體質。
被駱妍這一套組合拳砸下來，她渾身是嘴都解釋不清。
但她始終記得陸池杉對她的要求，在公司里不允許提及她的身份，以及跟陸池杉的關係。
「出什麼事了。」
就在這時，一個沉厚醇磁的男低音從後方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