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那個男人

  聞笙站在落地窗前,一眼看到佇立在院子裡挺拔的身影。昏暗的路燈下,傅硯臨仰頭望向二樓臥室的位置,憔悴的臉上寫滿了擔心。

  此情此景,讓聞笙再次想起傅裕和出事前的一天晚上,傅硯臨在姜家門外站了一個通宵的情景。

  原以為分開這麼久,聞笙已經能足夠冷靜去面對之前發生的事情。沒想到今日再見,看到傅硯臨風塵僕僕、疲憊憔悴的樣子,會不由地感到揪心難受。

  努力偽裝起來的堅強,也在這一瞬間坍塌。

  也不知道是否懷孕的緣故,聞笙這幾天的情緒波動比較大。她變得敏感、胡思亂想,甚至還有點兒擰巴。

  換作之前,她斷然不會因為許妍書接了一個電話而生氣。她會直接找傅硯臨問清楚,而不是自己偷偷躲在臥室里獨自難受。

  「笙姐?」

  「笙姐——你沒事吧?」

  看聞笙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祝清嘉走到落地窗前,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果然發現傅硯臨的身影。她瞬間就明白過來,故意說,「傅總怎麼還有臉留在這裡,我現在就下樓把旺財放出來趕人!」

  旺財是農場裡的一條德國牧羊犬,祝清嘉給起的名字。它身手敏捷、通人性,是前農場主買回來看家的小能手。

  「嘉嘉,隨他吧。」聞笙收回目光,走到床榻邊坐下來。折騰了一個晚上她也累了,現在只想好好休息。

  醫生說了,孕婦需要時刻保持愉悅的心情。媽媽心情不好,寶寶也能感受得到。

  好友多年,祝清又怎會看不出來聞笙心裡對傅硯臨的念念不忘?

  這丫頭就是嘴巴硬,心軟罷了。

  在紐西蘭待了一個月,聞笙表面看著已經看開了,可是一個人待著的時候,經常會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發呆。有時候祝清嘉睡得晚,經過聞笙的臥室門口的時候,聽到她在睡夢中不斷呼喊傅硯臨的名字。

  他們曾經愛得那麼深,又怎麼能說分就分?

  以祝清嘉的暴脾氣,是絕對不可能原諒傅硯臨的所作所為。

  可她更見不得聞笙每天強顏歡笑的樣子。

  這樣的聞笙是不快樂的。

  再說,現在聞笙懷孕了,祝清嘉心裡就更拿不定主意。她的脾氣犟,總是告訴身邊的人沒事,只是習慣性把軟弱的一面藏起來。

  罷了,只要聞笙開心,祝清嘉就能容得下傅硯臨。

  反正最難過的那一關,絕對是姜如新和姜十方。

  「行了,孕婦需要保持好心情,你就好好休息吧。」祝清嘉安撫道。

  半夜三點,聞笙才勉強睡下。

  她努力不去想此時站在樓下,像望妻石一樣的傅硯臨,慢慢地進入了夢鄉。可是夢裡她睡得不踏實,迷迷糊糊做了一個夢。

  夢見回到在雲城遭遇泥石流的那一天,聞笙被困在山下,絕望中傅硯臨從天而降。擁抱對方的那一刻,她的心從此也交了出去。

  交出去的心,又怎能輕易收回來?

  凌晨。

  聞笙被院子裡的狗叫聲吵醒。

  「汪汪汪——汪汪汪——」

  一個激靈坐起身,聞笙的腦子明明還是一片空白,雙腿卻不受控制似的往床邊走過去。她拉開窗簾,發現傅硯臨還在原來的位置上一動也不動。

  距離有點遠,可是傅硯臨還是一眼看到站在窗邊的聞笙。他笑著朝這個方向招了招手,疲憊一掃而光。

  「老婆——」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落在傅硯臨的身上,他就像披著晨曦而來。全世界仿佛都安靜下來,兩人隔空相望,萬千思緒湧上心頭。

  自認識以來,聞笙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憔悴頹廢的傅硯臨。分開不過一個月,他身上曾經的孤傲高冷和意氣風發早已蕩然無存。

  有那麼一瞬間,她有點心疼傅硯臨。心裡想著要不就這樣算了吧,畢竟是孩子的親爹。

  就在這個時候,倉庫里竄出來一抹黑影。

  旺財就像脫了韁繩的野馬,發了瘋似的往傅硯臨的方向撲過去。

  此時傅硯臨完全不知道接下來會有危險,還在原地不停地招手。

  聞笙心尖兒一顫,推開窗戶衝著樓下脫口而出,「傅硯臨,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旺財騰空一躍,直接把傅硯臨撲倒。「汪汪」了幾聲以後,他倒在地板上,被旺財瘋狂撕咬。

  那可是純種的德國牧羊犬!

  聞笙的心臟頃刻提到了嗓子眼,見情況不對,慌忙轉身下樓。

  此時,聞訊走出屋子的陳蘭娟和祝清嘉,看到旺財撲向傅硯臨也都嚇壞了,慌忙喊來工人幫忙。

  旺財的戰鬥力驚人,就像跟傅硯臨較勁上了。幾個工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最終把它給制服。

  可惜已經太遲了,傅硯臨受了傷坐在草地邊上,滿身是血。昨天被姜如新抽的那一鞭子,傷口剛癒合。右腿又被旺財咬了一口,褲子破了,傷口血淋淋的觸目驚心。

  他倒是不關心自己身上的傷,強撐著爬起身,一瘸一瘸往聞笙的方向走過去。

  「阿笙,你終於願意見我!」傅硯臨在外面站崗了一整夜,著了涼,鼻音很重。配合可憐的小表情,像極了受盡委屈的小怨婦。

  聞笙隔著好幾米的距離盯著傅硯臨腿上的傷口,胸口就像堵了一團濕棉花,氣得劈頭就罵,「你瘋了,看到有狗撲過來不知道跑?」

  「我——我剛才光顧著看你。」傅硯臨笑得有些牽強。

  陳蘭娟忍不住開口,「趕緊找人送小傅去醫院,腿傷成這樣,趕緊處理去。」

  「一掉小傷,不礙事。阿笙,聽說你昨天扭傷腳腕,沒事吧?」傅硯臨反過來關心起聞笙。

  聞笙此時已經氣得臉色鐵青,「被狗咬了,是會得狂犬病的,你不要命了?」

  「我——」

  「趕緊去醫院!」

  傅硯臨試探,「我從醫院回來,能跟你說會兒話嗎?」

  「不要跟我討價還價!」

  聞笙嘴上罵,心裡卻擔心不已,讓祝清嘉開車送傅硯臨就診。她死活不肯去,說會被姜如新罵。

  最後還是陳蘭娟把司機喊過來,陪傅硯臨去診所。

  「阿笙,我處理好傷口就回來,你等我!」傅硯臨依依不捨,三步一回頭。

  上了車,他還不停地朝聞笙招手。

  「差不多行了,演太過容易穿幫。」陳蘭娟看車子已經走遠,訓斥道。

  傅硯臨這才重新坐好,苦笑說,「我這不是沒辦法了嗎?」

  「怪不得新哥說你難纏,瞧這苦肉計都用上了。」陳蘭娟看了眼傅硯臨小腿上血淋淋的傷口,直搖頭。

  旺財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輕易不會咬人,除非遭人襲擊。

  傅硯臨抓了抓額發,笑了笑沒有再說話。他為了能見聞笙一面,不惜上演一場苦肉計,掐準點朝旺財的窩裡扔了一塊石頭。

  不被咬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