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出現了。
戲謔的聲音從水牢附近傳來，然後語調深處還帶著一絲咬牙切齒的恨意。
「聞人冥夜。」
冥夜一言不發，只是用力地抓著囚牢，把裝著聞人初妝的籠子，拼命地往回拉。
阻止著它，不讓它被送往深處，成為海獸的盤中餐。
可四面八方凝聚而來的冷箭，一道又一道地射向了冥夜，阻止著他的舉動。
嗖嗖。
水箭穿過海水，帶著強大的破壞力，破開水流，直抵冥夜的身側。
可見即便是在水下，它的傷害力依舊不低。
就是冥夜也不敢正面接箭。
可即便已經儘量避開，但數量還是太多了。
冥夜的手臂還是被兩道箭雨划過，血染紅了深海，似乎引得深處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
水中還是透出幾許不安的氣息。
冥夜深吸口氣。
牢籠太重太大，水下行動不便，四周又有人馬虎視眈眈，想要救人，只能先把人給帶出來。
冥夜沒有猶豫。
他身子貼著牢籠，靠近門一側，以強力破壞了機關，準備進入籠子裡。
不少人都看見了。
聞人溪冷笑：「蠢貨。」
一旦進了籠子，哪還有出來的機會。
可冥夜沒有猶豫，在聞人家的護衛目光之下，單手摧毀牢門，只是幾記重拳下去，牢門紋絲不動。
聞人溪笑了起來，「何必那麼麻煩，這雖然是精鐵打造的囚籠，但門的開關不是，想要打開，拉一下就是了。」
聞人溪那輕描淡寫的語氣，似乎是在訴說著他的愚蠢。
冥夜的動作一頓。
手按在了把手上，輕輕一拉，居然真的開了。
他眼底閃過了意外。
「但是——」
聞人溪的聲音宛若惡魔低語，提醒著冥夜，「這門從外打開容易，從內往外就沒那麼容易推動了，你一旦進去，即便你有一身修為，也不可能從裡頭破圍。」
「想要救人，先掂量一下自己的骨頭幾斤重吧。」聞人溪長笑著，「你救不了任何人。」
除非有人幫你。
擋在門口。
可聞人冥夜只有一個人啊。
冥夜聞聲看向了聞人溪，站在廊道上的他，一身青綠色系的長袍，左上肩膀有一處傷口。
血在慢慢地洇開。
可他仿佛沒有知覺，只是居高臨下，像是困獸斗場裡高高在上的貴族，看著冥夜在水裡掙扎。
救，那就一起進去。
不救，那就逃。
冥夜眼眸微垂，二話不說，把門踹開，就見大門彈了一下，從外面慢慢地打開。
如聞人溪所說，這個門從外面打開不難。
但麻煩在它會自己關。
只要冥夜進去，他與聞人初妝都會被鎖在裡面。
冥夜後背擋在門口，囚籠內的聞人初妝是昏迷的，她不會自己出來。
自己要救人，只能進去。
聞人溪笑著，笑得十分開懷，「你這下要怎麼辦呢，我的弟弟，放棄，自己潛入水下跑了，那你還有一線生機，就跟你以前一樣，像條狗似的，夾著尾巴，逃離聞人家。」
「這次，我還會給你一樣的選擇。」
聞人溪聲音低低，宛若惡魔低語，「要不要，跑啊。」
冥夜望著眼前這張清俊的面孔，明明是記憶里熟悉的五官，可為什麼就會長成自己完全陌生的樣子。
「她是我們的姑姑。」
「護過你我。」
冥夜望著他，說。
聞人溪的笑容漸漸消失，眼神陰鷙，「她是你的姑姑，不是我的。」
「我們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
冥夜望著聞人溪，一字一句，帶著認真，「是她，庇護著我們，是她，帶著我們一起讀書習字，是她帶著我們下海練功，是她第一次教我們在水下呼吸，是她告訴你我，我們是兄弟，在整個聞人家之中，只有她是真心待我們的。」
「只有她！」
冥夜眼神凌厲，他怒聲喝道：「聞人溪，你要殺其他人我不管，可你怎麼能這麼對她！」
「你當年與我一起說過，不管聞人家上一輩的恩怨，你與我，一定要護她一生！」
「你的誓言呢？！」
聞人溪長笑出聲，他笑得極其大聲，「誓言？那是什麼東西，我這輩子發的誓多得我都數不清，你要說哪一個。」
冥夜死死地抓著牢籠，聞人初妝的呼吸已經很弱，時間對他們來說，沒有多少了。
但聞人溪並沒有放過他們。
「放箭。」
男子一聲令下。
無數箭雨直奔冥夜。
冥夜沒有辦法，只能藏入門內，而這也是聞人溪的目的，逼他自投羅網。
冥夜一進去，聞人溪立刻道：「把門關上。」
聲音落下，立刻就有兩名手下，上前推門，把本來就已經在關閉的大門，以更快的速度合上。
而此刻的冥夜還在牢內，他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可他顧不得了。
機會只有一次。
他沒有猶豫地沖向了地上昏迷的聞人初妝，探過她的鼻息，見她還活著。
二話不說，把人打橫抱起。
直奔門口。
他的動作很快，但聞人溪下令的動作也不慢，片刻功夫，兩名手下已經抵在門旁。
大門只差剎那，就被鎖上。
可。
轟然一聲。
強大的獸族氣息爆發，從即將被鎖的門內，突然之間向四周釋放。
而後席捲向了整座海域。
靠得最近的聞人一族感覺到心間難言的戰慄，手下動作都變得遲緩，他們不敢置信地看向了那一座緊閉的囚籠，就見數條尾巴從縫隙里打了出來。
嘭的一聲。
把大門重重地彈開。
同時，重重地掃向了過來的護衛。
不過一下重擊，直接把人打向了水流深處，再也沒有出來。
所有人都意外地，難以置信地看向了被推開的大門，冥夜抱著聞人初妝一步步地走了出來。
而在他身後，是一頭龐大的，神聖的九尾紫狐。
每個人都不由自主地變了臉色，屏住了呼吸，人群里有聲音在顫抖地道。
「是神靈寄。」
「妖靈。」
「居然是妖靈啊！」
永道訣神靈寄，只有被認可的聞人氏，才有資格覺醒的護身神靈。
這是——先輩都認可的聞人氏族長！
每個人都開始顫抖，甚至自問，他們在幹什麼？他們怎麼敢對下一任的聞人氏族長下手！
聞人溪笑了起來，他哈哈大笑，「那妖女跟聞人家血脈的結合，居然生出了你這麼一個異類。」
紫狐。
而且還是一頭覺醒了神性的九尾狐狸。
所有人都不敢出聲。
連大氣都不敢喘。
有不少人已經看失了神，甚至禁不住落了淚。
聞人溪只是哈哈大笑著，都快笑出了眼淚，隨著他身後的黑袍人慢慢地出現，他笑著擦去了眼角的眼淚，「如何，我給大人挑選的禮物，閣下還滿意嗎？」
黑袍人望著冥夜，目光落在他身後的紫狐妖靈，低聲喃喃道：「不怪你精心準備了這麼久，這個禮物，大人會很喜歡的。」
一頭千年妖神，可太珍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