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不專業的挑糞工的現場

  「曉天啊,這麼早就醒了,嬸子正好從地里拔了些野菜,拔的有些多,分你一把,回去和著雞蛋炒,可香了。」

  對方主動迎了上來,不由分說的把一大掐野菜往他懷裡塞。

  「以前是嬸子做得不對,你千萬別和我這個沒見識的人計較。」

  「我家裡還燒著熱水,就不聊了,吃了飯我去你家幫忙去,你可別嫌棄我手腳笨。」

  對方悻悻一笑,塞完野菜就著急忙慌的轉身離去。

  ???

  張曉天感覺這個世界有些魔幻。

  一定是昨晚睡覺的姿勢不對。

  要不然怎麼自己一覺醒來,那些看他不順眼的村民,怎麼都變得這麼友善了?

  「奇怪。」

  他一頭霧水的抱著野菜往櫻桃林里走去。

  「老闆,你昨晚睡得那麼晚,還喝了那麼多酒,這麼快就醒了?」

  龍誠剛正帶著兩個挑糞工走過來,笑著和他打招呼。

  張曉天目光落在兩個黑衣男的身上,眉鋒一挑:「這是……什麼情況?」

  「別提了,昨天晚上張曉銘領著一群人,說是來偷榆樹枝的,這東西又不值錢,也不好定罪,我們就想著讓他們幹活抵罪,要不就按咱山裡的規矩打斷手腳扔河裡。」

  「這不,每個人挑一座山的糞肥,挑完就放他們走,誰知道他們都答應了要挑完糞,結果半路想跑,被巡邏的一人抓倆抓出來了,乾脆讓他們把所有山都挑完再說。」

  「當時好多看熱鬧的村民還想替張曉銘求情來著,奇山哥一掌劈斷了半米粗的大槐樹,結果誰也沒敢再放一個屁。」

  原來如此!

  張曉天終於明白為什麼會突然多出來一群奇奇怪怪又專業的挑糞工。

  感覺是被逼出來的。

  在斷手斷腳和挑糞之間選擇,是個人就得選挑糞。

  至於那些村民們,明顯是被奇山哥一掌震懾住了,連帶著對他也敬畏了三分。

  這事鬧得。

  他身手高強的事在寨子裡也不是秘密,為啥他露了好幾手都沒人害怕他,奇山哥劈倒棵樹大家就都變好了?

  早知道這樣,他就應該到寨子口去演一出倒拔垂楊柳。

  嚇死那些眼紅的人們。

  「那你接著監工,我……隨便轉轉。」

  張曉天嘿嘿一笑,迫不及待的想看張曉銘和蔡二叔挑糞的現場了。

  「張曉銘和這群打手領頭的,兩人一組,就在北邊那座山上。」

  龍誠剛指明了路。

  張曉天頓時哭笑不得,心想:我把想看熱鬧寫在臉上了嗎?

  他先走到糞堆前給張奇山檢查了身體狀況,發現並沒有什麼變化後,翻山走到了張曉銘和蔡二叔所在的山頭。

  站在山頂往下看,底下的情況一覽無餘。

  只見張曉銘和蔡二叔一前一後,用雙肩扛著扁擔,正費力的往山坡上爬。

  張曉銘好歹是山里長大的,再加上之前挑了兩天糞肥,多少有經驗。

  雖然也很費勁,但搖搖晃晃的不會摔倒。

  就是濺出來的糞肥落在身上。

  以及往菜畦里潑糞的時候,要不是力氣小了從瓢里倒不出來,糊在上面要拿手往外刨,要不就是力氣太大反濺了一身。

  肉眼可見的腳上和胳膊上都有糞點子。

  光是聞著空氣里的味道,張曉天就覺得爽酸刺鼻。

  更何況挑糞工本人。

  熏得臉都綠了。

  「上次結工錢的時候,奇山哥說張曉銘偷奸耍滑沒挑多少糞,這次可以讓他挑個夠。」

  就照張曉銘這麼不專業的手法。

  兩座山能挑個三五天。

  而蔡二叔就更難了。

  長年養尊處優,估計這輩子頭一次下地幹活,就遇到了最高難度級別的挑糞、潑糞。

  挑糞腳下直打滑,糞肥如金灑一身。

  潑糞力氣不夠用,雙手趴進糞坑中。

  渾身都沾滿了大糞,豈止一個慘字能夠形容的。

  「你去洗洗吧。」

  監工的是張清河。

  看到蔡二叔這麼慘,他指著旁邊的溝渠。

  「涮乾淨了再來幹活,你贖罪歸贖罪,別搞得跟我虐待你似的。」

  他往後退了兩步,離著蔡二叔遠遠的。

  山里人自家都種著菜園子和田地,挑糞上肥是常幹的事。

  雖說經常和這種氣味打交道,但沒少見往糞坑裡撲的人,連味道帶畫面一起上,實在很上頭。

  「洗乾淨了不還是要髒,洗了又有什麼用?」

  蔡二叔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從糞堆里拔出雙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我不挑了,誰愛挑誰挑,我要見你們老闆。」

  他頂著兩個黑眼圈,狠狠地剜了一眼老實巴交還在挑糞的張曉銘。

  「曉銘兄弟,你好歹也是張曉天的堂哥,你給他打個電話讓他過來,我有話要跟他說。」

  「你好歹是本地人,他們這麼對待你,你就不反抗一聲?」

  蔡二叔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教唆著張曉銘反抗。

  啪!

  張清河用柳條在空中揮出,發出清亮的響聲。

  「要洗就洗,不洗就繼續幹活,就算是我們老闆來了,知道你們偷了東西,也得罰你們。」

  他這一甩,氣流都像是被攪動了似的。

  張曉天竟隱隱感覺到一絲涼風吹了過來。

  「不干,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蔡二叔癱倒在地上,耍起了無賴。

  張清河到底還是為人太單純,見狀有些慌了神。

  想去拉人又不願伸手,真的打人吧,舉起柳條又不好下手。

  旁邊的張曉銘看到這個情況,堂而皇之的也跟著坐在地上休息起來。

  張曉天知道自己不能再坐視不理,闊步走下山坡。

  「清河叔。」

  他打了一聲招呼。

  蔡二叔馬上翻身坐起,手腳並用的爬起來,朝他拱手作揖。

  「張……張老闆,這是一個誤會,我們不是來偷榆樹苗的,是來買榆樹苗的。」

  「我出一萬買你一棵榆樹苗,支票我都帶著呢。」

  他急吼吼用沾滿糞肥的手從懷裡掏出一個精緻的鱷魚皮錢包,摸出一張百萬支票,費力的遞了過來。

  張曉天往後仰頭,退開一步,拉遠二人之間的距離。

  「這上面沾了糞沒法兌了吧。」

  他質疑的問。

  蔡二叔臉頰狠狠地一抽,賠笑道:「支票就算髒了,也能代表我的誠意。」

  「請張老闆給我一個機會,只要你願意賣,我馬上讓人再送一張新的支票過來。」

  蔡二叔咬緊牙關,低下了腦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要是一百萬能夠換他少挑兩座山的糞肥,他當場就掏出手機給張曉天轉帳。

  就怕張曉天不同意賣榆樹苗。

  他還要繼續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