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緊不慢的從車廂里抬下了車上的兩大桶備用柴油。
嘩啦……
他打開油桶,先往車上潑了一陣。
接著,他隨手抄起路邊的一截半米來長的枯樹枝,扔到了車斗里。
尚玄機從口袋裡掏出一盒洋火。
刺啦。
火苗點燃,在陽光下跳躍著妖冶的光點。
他隨手把這根火柴扔到了沾著柴油的枯樹枝上面,很快便燃起了一縷煙火。
「是死是活,就看你們這些螻蟻的命運如何了。」
尚玄機果然沒再理會車上二人的死活,身體一轉,走路帶風。
按照胡雪這些天給出的照片線索,他沿著鐵網朝著龍灣寨的方向走去。
在到達監控範圍後,他隨手摺斷路邊的樹枝,朝著鐵網上面一記拋射。
啪嗒。
監控攝像頭像是被弓箭扎中的麻雀,當場報廢,摔落到地上。
「張曉天會煉化的奇技,卻還天真的以為憑這種手段能夠攔得住我,他也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像蔡家那些打手,恐怕還會忌諱這些電子產品。
可他,絲毫沒把這些放在眼裡。
若不是因為張曉天認識王老,擔心事發後有人調查,他甚至連管都不願意管這些東西。
啪啪啪!
尚玄機腳下像生風了似的,只剩下殘影在村村路公路上急馳。
他手裡的短枝仿佛長了眼似的,精準無誤的打擊了監控攝像頭。
並且,他在奔跑的過程中,發現枯草以及乾燥的地方,還會順手潑上一些柴油。
本來就冒著熱氣的地面,一時間變得更加炙熱。
仿佛一點星火便能將其點燃。
刺啦。
尚玄機在潑完柴油後,沒有任何猶豫,又劃燃了兩根火柴,扔到了枯草中間。
黑煙慢慢的燃起。
鐵網裡巡邏的工人看到這一幕,急忙拿著鐵鍬跑了過來。
只是剛跑到風口處,離著燃火點還有十幾步遠,工人聞到一股異香,便一頭栽倒到地上。
「殺人要滅口,毀屍要滅跡。」
尚玄機看了一眼燃起火光的枯草堆,無聲冷笑。
「要怪只怪你是在給張曉天打工,誰會理會被殃及的池魚是生是死呢。」
灰影閃過。
尚玄機沿著鐵網一路向西。
藥倒了三個工人後,他很快就來到了長生祠前。
村活動中心還停著許多施工隊的車。
車上不少工人都蒙著頭休息,等著下午開工。
有幾個調皮的孩子頂著大太陽出來買雪糕,看到來了陌生人,還好奇的打量了尚玄機幾眼。
「大哥哥,你也是來幫我們修房子的嗎?」
「這麼熱的天,你怎麼不去睡覺?」
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含著一根冰棒,關心的詢問。
尚玄機冷冰冰的掃了小女孩一眼,抬腳往祠堂里走。
「你不能進去。」
小女孩伸長雙臂攔住他。
「婆婆說了,除了打掃和上供,不能進去打擾。」
她說完,雙手合十朝著雕像的方向虔誠的鞠了一躬。
旁邊的小朋友們也全都整齊劃一的學著她的樣子拜了一拜。
尚玄機饒有興致的等他們參拜完,問:「這裡供的是什麼神仙?」
「不是神仙哦。」
小女孩不無得意的解釋。
「這裡面供的是一個大哥哥,他會給我們發錢,會給我們分配工作,還是我們整個寨子的恩人。」
她說完又拜了一拜,推了尚玄機一把。
「大哥哥你不能進去,要不然會遇到不好的事。」
「婆婆說這裡可靈了呢,我們有什麼願望都會來這裡許願,確實很靈。」
「這樣吧,你要是實在沒有什麼東西上供,不如我借你一根棒棒糖。」
小女孩從口袋裡掏出一根包著透明塑料紙的粉色棒棒糖。
棒棒糖上黏糊糊的,還沾著她微黃的頭髮。
「給你。」
小女孩一臉不舍的把棒棒糖塞進了尚玄機的手裡。
尚玄機眼神微變,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
「上完供趕緊出來呀。」
「拜拜。」
小女孩含著冰棒和小夥伴們撒開腳丫子朝著自家方向奔去。
「媽媽……」
孩子們跑出去一百來米遠,在抵達家門口時,突然「撲嗵、撲嗵」一陣響,全部趴在了地上。
手裡的雪糕也跟著落在地上,摔碎融化。
而廣場前發生的事,卻並沒有引來周圍大人們的注意。
隨著一陣山風吹過,他們全部陷入了深度的睡眠之中。
啪。
尚玄機將手裡的棒棒糖扔到地上,像踩螞蟻似的,慢慢將其碾碎。
「螻蟻供奉的東西,不配讓我上供。」
「不敬它還會遇到不好的事?我倒要看看,這到底是哪路神仙。」
他放下手裡的油桶,走進了祠堂里。
黑金色的光澤有著吸引人的魔力,讓他忍不住駐足多看了一會兒。
「這一塊金曜石原石的成色,可比張曉天賣掉的那四塊要強太多了。」
「就是可惜雕刻了一次,要是原石的話……」
後面的話,在尚玄機看到雕像的臉龐時,咽了回去。
繼而,祠堂里傳來一陣爆笑聲。
「哈哈哈哈哈……這個張曉天也太絕了。」
「他竟然用這麼大一塊金曜石雕了像,擺在這裡讓人上供?」
絕了。
別人追捧他把他當成活神仙,還真把自己當成神仙了?
尚玄機頗為嫌棄的瞥了一眼雕像。
「反正最後還要修飾,管它雕的是誰呢。」
「原石找到了,剩下只要再去參田拔根野山參就可以了。」
尚玄機退出祠堂,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特製的玻璃瓶,打開蓋子,擺在了廣場中心。
「它能夠保持一個小時的藥力。」
而一個小時對他來說,足夠用了。
尚玄機拎著油桶,沿著孩子們的足跡,繞行半個寨子後,繼續往西走。
一路遠遠的看到了不少在山上幹活的工人,他恍若無人般穿梭在山間。
當他走過,那些工人全部一頭栽倒在地。
終於,尚玄機來到了參田裡。
隔著老遠,他就聞到空氣里有一股濃郁的參香味。
他早就在照片裡,看出這片參田很大。
但當他親眼看到將近三畝地的參田時,還是倍感震驚。
「真不知道張曉天是從哪裡搞來的這麼多百年野山參。」
尚玄機望著這片參田,強忍著將它們全部拔走的衝動,走到了一株土地已經裂開大縫的野山參旁。
他彎下腰,伸手捏著距離葉子底下三公分的地方,氣沉丹田,猛地一用力。
一棵小臂粗的野山參被連根拔起。
「這一棵少說也有六七百年的年份了。」
「雖然還沒達到千年,但拿來孝敬師父足夠了。」
尚玄機從袍子裡拿出一個金絲編織的袋子,把野山參整棵都裝了進去。
然後,他目光幽幽地盯著這片參田,惋惜的嘆了一口氣。
「為了掃除我來過的痕跡,只能讓你們跟著那些螻蟻一起毀滅。」
話落,他便把油桶里最後的柴油,全部潑在了參田周圍。
刺啦。
尚玄機點燃火柴,朝著一簇沾著柴油的野草上面扔去。
「好了,接下來該去和張曉天做一個了結了。」
尚玄機拎著金絲袋,幾個縱躍間,便出現在另一座山頭上。
呼——
山風徐來。
漫山掀起一股熱浪。
滾滾塵煙直上雲宵。
火苗將野草燒透後,熱氣朝著參田背面的幽谷蘭漫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