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你多慮了，我只是想看一眼四奶奶。��

  明曌撫摸著棺蓋，眼神平靜如水，內心早已洶湧澎湃。

  在江南老家入葬可以土葬。

  可是再好的棺材，也保存不住四奶奶的屍身。

  他無法完成四奶奶長生的心愿，只希望能夠再看她一眼，將她下葬前的面貌，銘記在心。

  永遠的記住，殺害四奶奶的人是誰。

  明曌聚精會神地盯著余紹君的容貌看了半晌，最後的目光落在了余紹君被割喉的地方。

  那裡已經由入殮師修補好，再加上塗抹了特殊的脂粉，完全看不出有損傷的樣子。

  但他心裡清楚。

  余紹君是怎麼死的。

  因誰而死。

  為何而死。

  明曌抬頭看了一眼孫老。

  孫老頂著大太陽，卻沒由來得打了個寒顫。

  「少爺，時間來不及了。」

  孫老一邊說著一邊朝著封遲招手。

  「封先生，麻煩你幫忙推下棺材蓋。」

  別看孫老有這個力氣，但在封遲面前，也要表現成弱雞的樣子。

  這樣才能更好的偽裝真實的自己。

  倒是明曌。

  孫老看到明曌臉上呈現出陰鬱之色，不太滿意明曌此時的表現。

  張曉天都告訴他們，余紹君與「長生靈」有關聯。

  居然不懂得避嫌。

  讓他扶棺回江南老家也就算了，明曌居然還要親自來送。

  就算想盡最後一點兒可有可無的孝心，大可不必做這些表面文章，暗地裡，多給四房那些子嗣一些好處，不比來送余紹君的屍體登機更好？

  孫老心裡正埋怨著。

  明曌已經與封遲合力，將棺材蓋重新蓋上。

  這時，明曌又深深地看了孫老一眼。

  「孫老，這一路上就辛苦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孫老的錯覺。

  他居然覺得明曌此話透著一股子客氣和疏離的意味。

  「起棺！」

  孫老心虛不已，忙不迭地催促別人，抓緊時間登機。

  儘快帶著余紹君離開，蓋棺入葬以後，這件事就算揭過去了。

  明曌忙於和張曉天周旋以及安排供奉仙家，換取長生之法的事情，哪裡還顧得上一個死人。

  正在這時。

  就見明曌扶著棺材蓋的手，一直沒有縮回去。

  孫老眼皮狠狠地一跳，壓抑不住內心不滿的情緒，走到明曌身邊，對著明曌按在棺材蓋上的手伸了過去。

  「孫老。」

  就在孫老的手指快要觸碰到明曌時。

  突然感覺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竄到身體各處，驚得他目瞪口呆。

  「我想把四奶奶送上飛機，這樣應該沒有問題吧？」

  來都來了。

  棺也扶了。

  何必自欺欺人說和四奶奶關係不親近。

  當初明德和他的關係並不疏遠，不還是設計讓張曉天相信，他是「長生靈」要剷除的人。

  到時候要是張曉天真的問起，他為什麼要親自來送四奶奶的話。

  他就暗示四奶奶的演技好，平時根本看不出來有加入了「長生靈」的跡象。

  還能夠藉此給張曉天打一個預防針。

  以後要是真的在他身邊發現什麼與「長生靈」相關的重要人物。

  並不是他知情不報。

  單純就是那些人演技術好罷了。

  這些想法說起來複雜，但在明曌的腦中，只不過閃現一下，就已經把後路想得明明白白。

  他從不打沒有準備的仗。

  這是他的行事準則。

  孫老自然也懂這一點。

  但凡明曌提出來的要求，根本沒有回絕的餘地。

  可在大庭廣眾之下，剛才還讓明曌止步的孫老，只感覺被明曌甩了一道響亮的耳光。

  「既然要送上飛機，還不如直接飛回江南，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孫老在暗中抱怨了一句，臉上卻沒有顯露出來。

  反倒畢恭畢敬地比劃著名登機梯。

  「少爺，請。」

  話落。

  明曌二話不說，站在封遲的對面，接過抬棺的一根木頭。

  扛著棺木，穩穩噹噹的往上走。

  「少爺，注意腳下。」

  孫老跟在後面，不停地提醒著。

  充當著一個合格的特助。

  心裡卻巴不得明曌摔一腳，也讓明曌嘗嘗丟臉的滋味。

  他總覺得明曌今天的表現有些任性妄為。

  但他沒往別處想。

  只是覺得可能是明氏一族，最近折損得人手太多，導致明曌有了一些情緒。

  心裡不免覺得明曌格局太小。

  在長生大業面前，損失幾條性命又算什麼。

  真要是能夠比肩仙家的本事，死而復生也不是什麼大事。

  孫老目光落在明曌的身上，一直亦步亦趨的跟在棺材後面，心早就飛到了天外。

  當棺材抬入專機中，落到專門準備的棺木上。

  孫老再次催促。

  「少爺，要是你捨不得四老夫人離開，不如與我一起送她入葬？」

  孫老乾脆破罐子破摔。

  以免剛才的幾次催促引起明曌的不滿，再懷疑他另有居心什麼的。

  那可就得不償失。

  反正真要這麼做的話，受懷疑的也是明曌。

  相信明曌也有能力去解決他自己引起的麻煩。

  「不是不捨得，只是作為晚輩，好歹要儘儘孝道，如今孝道盡完，一切全憑孫老安排。」

  明曌輕描淡寫的說著。

  仿佛對余紹君的事，就此不再在意。

  「請少爺放心，入葬的事，事無巨細我都會親自把控的。」

  孫老見自己所料不假，明曌果然只是裝裝樣子，低頭拱手的同時，嘴角噙起抹嘲諷的冷笑。

  當抬起頭來時，孫老已經換了恭敬的表情，比劃著名登機梯。

  「走了。」

  明曌對著封遲招呼了一聲，從容不迫地走下飛機。

  雙腳剛剛踩到停機坪上。

  明曌便感覺有人一直在盯著他。

  他在被人監視這方面的感知比較靈敏。

  自從出機艙時，就感覺到了有視線跟隨著他。

  只是機場耳目眾多，以為只是有好奇的過客盯著這邊的方向。

  但當他已經下了飛機，對方還在盯著他看個不停。

  事出反常必有妖。

  是誰？

  明曌心中一緊，不禁往四奶奶身份方面想。

  是不是龍王或者張曉天派人來監視，有沒有來送四奶奶一程，從而找出四奶奶在雍市，還有沒有「長生靈」中的聯絡人？

  這麼做倒也無可厚非。

  只是利用入棺送葬這一點，達到掌握情報的目的。

  這種做法實在令人不齒。

  明曌感覺那道視線還停留在自己的身上，沒辦法再假裝看不到。

  乾脆循著目光，朝著監視他的人看了過去。

  定睛一看，他頓時愣住了。

  「怎麼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