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龍誠誠蹲在一棵樹下，他從鐵桶里拿出兩個葫蘆瓢，把加了料的水，潑到了樹幹上。
「你們從江南水鄉遷到這裡來，成為張曉天賺錢的工具，實在委屈你們了。」
「喝了這瓢水，你們很快就能解脫了。」
嘩啦啦……
月光下，龍誠誠的臉上帶著猙獰的笑意，雙眼泛紅，神情因嫉妒而變得癲狂。
他來回拎了三趟水，把挨著河灘的兩座山上的果樹全部澆完，累得腰酸背痛直打哈欠。
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十二點。
「算了，剩下的還是分幾天幹完吧。」
「張曉天家養的狗挺厲害的，萬一再往前走，腳底打滑被發現了，那就壞了。」
龍誠誠捶打著腰背，拎起空桶，一腳深一腳淺的往家走去。
「汪汪汪！」
寨子裡的狗聽到腳步聲，一通狂吠。
當龍誠誠走近時，它們不知道是聞到了桶里的氣味，還是聞出了人身上的氣味，立馬閉上了嘴。
龍誠誠哼著歌回到家裡，看到老媽還在客廳里看電視，撇了撇嘴，用肥皂水把兩隻鐵桶刷乾淨，沖個了熱水澡，抱著手機又和以前的同事吹了通牛逼，直到兩點才睡下。
整片大山，徹底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但很快，草地上傳出悉悉索索的聲響，小動物們爭先恐後的朝著山林的溝渠邊涌去，瘋狂的汲取水份。
還有飢餓的小動物，啃食著地上富含靈力的野草，吃得津津有味。
「咯咯咯——」
雞叫三遍。
熱氣撲面。
張曉天翻身坐了起來，穿過窗前的枇杷葉，望著外面亮堂的天空，推開窗戶深吸一口乾燥的空氣。
說出來他都不信。
湘山的濕氣這麼重，今年愣是能夠感覺到乾燥。
可見天氣有多怪。
「今天把一百棵A級樹苗種完，等秦幼儀他們走了，我就該降雨去了。」
雖說山泉水能夠維持得住山上果蔬的用水量，但不少動物也全指著它活命。
果樹消耗的越多，動物們能喝到的水就越少。
要是身體能夠堅持的話，他還打算再往深山裡走一趟，給動物們下一場雨。
也算不白收它們的孝敬了。
「又是新的一天。」
張曉天輕手輕腳的下床穿鞋，悄悄推開通往客廳的房門。
原以為會吵到林工睡覺，沒想到單人床上的被褥疊得整整齊齊的，靠在牆角的那把小鐵鍬已經不見了。
「估計林工又上山看果樹去了。」
早在昨天澆水的時候，他就又重新看了一遍果樹的生長情況。
在日靈肥的作用下，許多果樹都已經自主的生長出了根須，不用每天盯著了。
但是林工想通過觀察多吸取一些經驗，他也不好攔著。
有人巡查果園，他正好能夠騰出時間來去山裡找菌種。
前些天移植的羊肚菌菌種，已經收割得差不多了。
而且現在馬上進入五月，許多其他菌菇都冒出頭來了。
反正菜園周圍還有不少空閒的地方，而天瑞酒店的招牌菜都主打湯類，他多種些菌菇也不愁沒人買。
由於最近沒有下雨，所以張曉天找菌種的時候，就沿著溪流或者溝渠找。
不到半個小時，身上背著的籮筐就裝得滿滿當當的。
從東邊往西走的時候，走到自家後山，正好遇到蹲在溝渠邊盯著水面出神的林工。
「林工，早上好。」
張曉天笑著打了聲招呼。
然而林工像是沒聽見似的，嘴裡還念念有詞：「不對勁，不應該，我看錯了吧……」
莫名的給人一種他在懷疑人生的感覺。
張曉天以為他又是被什麼問題難住了，也沒有繼續打擾他思考，直接走到了菜園裡，種植菌種。
今天除了羊肚菌的菌種之外，他還摘了不少雞縱菌。
雞縱菌的菌蓋長成以後是深褐色的，蓋子中間突出，像把小傘一樣，所以也叫傘把菇。
它的味道非常鮮美，有著苗中之冠、山珍之最的美名，能夠健脾和胃，讓人食慾大增，所以在人們苦夏提不起胃口的時候，很受當地吃客們的青睞。
野生的雞縱菌的價格，在市面上，完全可以和羊肚菌一較高下。
這東西平時要在五月中旬以後長成，幾場雨就像催生似的冒出頭來。
但由於今年天旱，菌種都乾巴巴的糊在地上，根本沒有動靜。
要是今年沒法冒頭的話，菌種暴曬一夏天的太陽就廢掉了。
張曉天乾脆找到菌種，就把它們一窩端到自家菜園子裡來，催生出根須，再澆澆水，不到十天就能出菇了。
至於羊肚菌的供貨期，看這節氣，撐死再過二十天，就要下架了。
就算是長在溝渠邊上氣溫低，最多也只能延長到三十天。
正好養活了雞縱菌以後，告訴上官若若，她可以讓酒店提前安排新菜單，給雞樅菌預熱一下。
賣個高價。
賺錢嘛，他是從來不嫌多的。
種完了菌種，太陽已經升到了頭頂。
正好許慶東開著蛋糕店的卡車來收土櫻桃，張曉天看到老媽和秦幼儀，在自家菜園子裡摘了一大籮筐小西紅杮裝上車，感覺自家餐桌上，至少三五天內又見不到小西紅杮這道菜了。
送走了卡車，秦幼儀好奇的向他身後張望。
「林工呢？剛才送樹苗的卡車司機給我打電話，說剛才下了高速，馬上就到雍市了，司機們吃個早飯，馬上就過來。」
送樹苗的來了，需要林工簽收。
張曉天扭過頭跑到一處高坡上朝東北方向望去，手指著河灘那邊的方向。
「林工好像在那邊，感覺他今天心事重重的，估計喊他也喊不應，我去叫他。」
「正好我現在沒什麼事，和你一起去。」秦幼儀把額前的劉海撩到耳後，露出一個嬌俏的笑容。
她今天穿的是阿姨年輕時的花裙子，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本來想問問張曉天的意見，可惜他轉身太快，已經大步離開了。
「……這個急性子，動起來比兔子跑得還要快。」
秦幼儀哭笑不得的把特意鬆開的長髮，重新綁成馬尾辮，疾步追了上去。
翻過一座山，張曉天踩著河灘上的石頭往東走，再往南邊的山上爬。
走捷徑，不到五分鐘就來到了林工所在的地方。
「林工，果園發來的一百棵A級優質果樹苗馬上要送來了，你……」
「怎麼這麼快就送過來了？上趕著找死啊！」林工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粗暴的打斷了張曉天的話。
張曉天被問得一頭霧水。
昨天一天打了十通電話催人家卡車司機的，不正是林工他本人嗎？
怎麼這會兒突然變臉了？
林工應該也感覺自己的態度不好，苦澀一笑：「師傅，剛才我太著急了，口無遮攔，沒有懷疑你種植技術的意思。」
？？？
張曉天感覺迷霧更濃了。
卡車司機的快慢和他種植技術有什麼聯繫？
他看著欲言又止的林工，嚴肅的問：「林工，我突然感覺你還是話多一些比較好，你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想問我？」
「是。」
林工仿佛下定了巨大的決心似的，比劃著名他身後一棵小腿粗的櫻桃樹。
「師傅，你看。」
張曉天不以為然的掃了一眼，忽然，瞳孔猛地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