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龍誠誠沒有笑,所以他也沒有辦法對比,到底誰笑得更開心。
當然,他也沒有無聊到,特意在眾人面前點出龍誠誠,來炫耀他的成就。
做人嘛,還是低調一些為好。
只可惜他想低調,很多人卻不讓他低調。
「真是奇了,我昨天種樹的時候還看到有不少黃葉子,結果現在一片也沒看到。」
「聽說這江南來的果樹苗,特別嬌貴,不容易養活,沒想到人家張曉天只是挖個坑種進去,輕輕鬆鬆就種活了。」
「這些樹坑都挨著溝渠種的,種樹嘛,坑挖得好,坑下的土也堆得細,再加上人家山上流的可是山泉水,地下的水突突往上竄,這樹根一直不停的吸水,能不活嗎?」
在場不少昨天參加挖坑種樹的村民,開始吹捧起張曉天來,順便連自己也誇了進去。
龍誠誠的臉色頓時黑如鍋底。
他是來看張曉天種樹失敗後讓人罵的,可不是來看別人恭維張曉天的。
轉身正要走,寨子裡的長輩喊住他:「誠誠,這山泉水養出來的東西就是好,你要不要請張曉天幫你看看,要是你家山上也有泉眼,養魚換水也方便。」
「不需要。」
龍誠誠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讓他求張曉天?
張曉天配嗎?
果樹全活了那是仗著老天爺給面子,運氣好。
可是,張曉天不會一直這麼好運的。
龍誠誠壓下滿腔怒火,回到家。
剛推開家門,他就聽到老媽一邊剁菜餵雞,一邊數落著:「大早起來的,你不趕緊吃飯去魚塘幹活,瞎溜達什麼?」
「你看看人家張曉天,天天雞剛叫就起床去果園幹活,人家現在都成百萬富翁,給他爸媽掙了三十多座山。」
「你再看看你,花了那麼多錢買了魚苗,自己不養,淨花大價錢請那些沒用的工人,我怎麼生了你這麼一個偷奸耍滑的兒子。」
龍誠誠咬緊牙關,默不作聲的衝進他的房間,思量了許久,拿出手機,給尚青河發了一條消息:
「尚總,你先前說過,要是我幫你對付張曉天,你會追加五十萬的投資,這事還算不算數?」
以前他不屑當尚青河的打手。
可現在,他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張曉天再猖狂下去。
他偷奸耍滑?
他這叫有骨氣,不出賣自己的肉體和靈魂,用實力說話。
不像張曉天似的,做出一點兒小成績,就恨不得宣揚得所有人都知道。
不就是走了狗屎運,賺了幾百萬嗎?
他一定能賺更多的錢,讓所有人都明白,他比張曉天更強!
在焦急的等待中,十分鐘以後,尚青河終於回復了。
「算,怎麼不算。」
「你昨天說,張曉天家新栽了兩千棵櫻桃樹。」
「我不希望三個月後,在天瑞酒店的果拼里,看到張曉天家的櫻桃,你懂我的意思嗎?」
消息發出,很快就被撤回了。
不留任何證據。
龍誠誠人精似的,怎麼能不懂尚青河的意思。
這是想讓他給張曉天搞破壞,毀了那些新栽的櫻桃樹。
雖然有些困難,但這並不是什麼難事。
而且果樹剛移植過來,生死難料,就算是死了也只能說張曉天技術不到位,沒人會懷疑是別人做了手腳。
「尚總你放心,我一定辦妥。」
龍誠誠發了消息不過兩分鐘,手機收到一條來自銀行的簡訊。
雍市的上河酒店給他轉五十萬。
「呵呵,有了這五十萬,我可以再買下沿河的三座山,再養三池魚了,長成了賣出去,就是上百萬。」
龍誠誠露出小人得志般的笑容。
對於尚青河提出來的條件,他早已經有了想法,保證萬無一失。
……
張曉天帶著秦幼儀滿山轉悠了一圈,回到家吃了早飯,倒頭就睡。
結果沒睡兩個小時,就熱得他滿頭大汗醒了過來。
太陽暴曬下的地面蒸騰著一層扭曲的熱氣,地上的嫩草都耷拉下了葉子。
要不是窗外沒有蟬鳴,他還以為這是進了盛夏。
嘩啦啦……
水聲從窗外傳來,他放眼望去,就看到秦幼儀站在一個鐵桶前接水,老媽正在旁邊洗衣服。
秦幼儀身上原本穿的是職業套裙,天氣炎熱,她脫下西服的外套,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的V領吊帶。
大概是接水的時候濺到了水,胸襟前濕了一大片,裡面映出了藍色的花紋。
張曉天眯著眼,還沒看出那是什麼花,一個黑老頭擋住了他的視線。
我去!
他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的黑老頭,驚訝的問:「林工?」
只不過一個上午沒見面,細皮嫩肉的林工,怎麼就變成黑老頭了?
而且林工身上的西服也不知道在哪裡劃了許多口子,布條掛在身上跟一個流浪漢似的,哪裡還有剛來時,那種社會精英人士的感覺。
「師傅,我給一棵楊樹劃了個口子,用放大鏡的光曬了一會兒,等它枯了皮,就發現紋絡不對。」
「我就學著您教的法子,給它周圍按了按摩,又把它對照暴皮前的紋絡,一根根的連接好,您猜怎麼著?」
怎麼著了?
張曉天眉毛一揚,一臉好奇。
啪!
林工雙掌一拍,興奮的說:「我理解的沒錯,它恢復的速度確實比以前隨便抹上藥找個繩綁上,恢復得要好,這不兩個小時過去,我一直盯著看,發現已經有幾根絲都連接上了。」
「我知道我的技術不如您,但我慢慢的學,學著您理解了樹木的需求,以後您再傳授我經驗,我一定能夠聽得懂。」
林工開心的像吃到糖果獎勵的孩子。
張曉天看到林工臉上曬起的黑皮和滿手的樹汁,一時間竟不知道該佩服他的求知慾,還是該心疼山上的小楊樹。
「瞧我這嘴,您別嫌我囉嗦,我再去山上轉轉,看看那些果樹怎麼樣了。」
「希望那一百棵樹苗趕緊送到,我好跟著師傅你再學習學習。」
林工邁著大步朝後山走去。
張曉天啞然失笑:「感覺我白撿了一個護林工?」
實話實說,林工不陰陽怪氣的嘲諷人時,還挺好說話的。
本著白撿一個護林工的心態,他起床後把倉庫里的單人床搬到客廳,找了床新的被褥出來給林工當臨時住處,免得林工晚上再睡車裡了。
過了晌午,等到地面沒那麼燙了,張曉天全家出動,拿著水舀子開始給樹根上撒水。
水把根底下的土澆透了,就不會因為天旱而結成干塊,更加有利於根部生長。
忙活了大半天,等到吃過晚飯,張曉天不到九點就睡了,等著明天早上,接收即將送來的一百棵A級優質果樹苗。
入夜。
河灘旁所有人家熄了燈,一個黑影拎著兩隻三十斤的鐵桶,穿過閘口,繞過一截圍著的鐵網,躡手躡腳的走進了新栽上樹苗的果園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