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晚沒有再動。
這畢竟是江家的家事,她不好在江時璟前頭說什麼。
江時璟倚著沙發,面容添了一抹病氣的倦色,輕笑道:「重新改過的機會?你是指,讓江訴重新回到江家,讓我給他安排一個進江氏集團的職位,放在身邊養虎為患?」
唐麗咽了咽口水,急道:「你怎麼能這樣說?小訴是真的知道錯了,他不會再傷害你,不會跟你奪家產的!只要你讓他留在我身邊盡孝就行。」
「哦,原來是唐姨捨不得他離開你,想讓他留下來照顧你。」江時璟端著高腳杯,晃了晃血液一般的液體。
吊燈下,他的五官被光覆上一層冷感的美。
林向晚看得呼吸微滯。
她知道,江時璟動怒了。
偏唐麗沒有察覺,猛地點點頭道:「是啊,我們沒有野心的,不妄想跟你搶奪家業,只要你讓他留在榕城就行。」
「我明白了。」
江時璟看起來很好說話地勾了勾唇,輕笑道:「這個好辦,讓江訴繼續留在酒吧工作,唐姨你收拾收拾過去陪他吧。」
唐麗僵住,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我會和酒吧老闆說一聲,平時讓你做個保潔,掃掃地灑灑水就成,你們娘倆在裡面好好工作,絕對不會受欺負。」
江時璟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這樣江訴能時時刻刻陪著你,你滿意了吧?」
「我,我滿意什麼啊!」唐麗急急衝到他面前,「我可是江家夫人,你怎麼能讓我去酒吧做保潔?我不是和你說了嗎,只要江訴在集團里隨便做點什麼都好,我們什麼都不和你爭!」
江時璟抿唇不語,指尖摩挲著杯沿。
紅酒倒映著樓梯台階上的那抹身影,仍舊是一動不動。
他垂眸緊盯著酒杯里的倒影,默默等。
一秒,兩秒,三秒……
倒影終於動了起來。
「江夫人。」
林向晚推開秦鷗護著她的胳膊,下樓。
她站到唐麗面前,神色冷得厲害,「當初江家族老在場,你拉著江訴跪下求情,保證他坐完牢就滾出榕城再也不踏足江家,現在又變著法想安排江訴進公司做事,是不是太不要臉了一點?」
江時璟勾了勾唇,眼底的冰霜頃刻間化解。
他仰頭,望著林向晚為他說話的模樣。
唐麗咬咬牙,冷哼道:「這是我們江家的事,你多什麼嘴!」
「江訴當年傷害的不只是江時璟,還有我。」林向晚語氣加重,漠然道:「今天我把話放在這,就算江時璟退步,我也不會退!差點害我失去清白的人,不配光明正大活在榕城!」
「你閉嘴!」
唐麗神經一跳,抬手就打。
林向晚剛要擋,就聽唐麗慘叫一聲。
江時璟不知何時站了起來,捏住唐麗的手腕,用力。
唐麗疼得面容扭曲,只覺手腕被一把鐵鉗狠狠扼住。
她嘴唇哆嗦起來,顫抖著求饒:「我,我不打了,我不打她了,快放手!」
林向晚愕然望著江時璟。
她從未見過江時璟此刻的樣子。
眉壓著,漂亮的眼睛裡往外滲著殺氣,凶得能把人活活絞爛。
江時璟盯著唐麗,眼底泛著刻骨的冷意,「唐姨,你年紀大了真是越來越不知分寸,在我面前也敢這麼撒潑,看來你不僅想看到江訴離開榕城,還想他不能四肢健全的離開?」
唐麗所有的癲狂在此刻收住,甚至不敢再叫疼。
她猛地搖頭,大喊出來:「不!你不要傷害他!我知錯了,我再也不來這裡跟你鬧,求你放過他好不好?就讓他呆在酒吧里,哪兒也不去了成嗎?」
江時璟輕嗤,將她甩開。
「看,人就是這樣,踩到痛處就知道讓步了,口口聲聲喊著不行的事也行了。」
他俯身端起那杯還沒來得及喝的酒,放至唇邊,「還不滾?」
話音剛落,一隻冰涼柔軟的手搭在他胳膊上。
江時璟垂眸,對上林向晚略帶著些許反對的目光。
「你有傷,不准喝酒。」
秦鷗看著,臉色陰沉一瞬。
江時璟忽然心情大好,扯唇低笑:「你在心疼我?」
林向晚頓了頓,正要開口,門外忽然闖進來一個人。
燕京大步來到客廳,神色凝重。
「江訴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