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邊走邊說。
不一會,楚九章指著前方道,「師父,裴將軍和吳將軍在那等你。」
顧瑾抬頭,就見到一個修長矯健的身影,立在火堆旁。
另外一個坐在火堆旁,喝著酒。
她點點頭「嗯」了一聲。
「行,知道了,你去吧。」
顧瑾說完,忽然想起什麼,又問道:「等等,孔安,你們在山林中打游擊戰打了多久?」
楚九章扳著手指頭數了數:「裴將軍養傷養了一個多月,打游擊不到兩個月吧!」
顧瑾猶豫了下,湊到楚九章耳旁用氣音道:「吳廣峰是太監嗎?」
楚九章臉都紅了,他點點頭,不敢回話,急忙離開。
哎呀,師父這么小,她怎麼會知道太監的?
怪不好意思的。
顧瑾望著自己徒弟落荒而逃,不明所以。
她轉身,朝裴慎和吳廣峰走去。
不過,她步子很小,慢吞吞的像一隻烏龜。
見女孩慢吞吞走路,吳廣峰眉頭擰成一塊。
他起身,大步流星,主動上前:「顧瑾,你性子一直如此溫吞麼?」
顧瑾不緊不慢道:「也不是,分場合。」
吳廣峰臉上露出一絲嫌棄:「我的兵,做事須雷厲風行,記住了。」
顧瑾裝出驚訝的模樣:「啊!我沒有說要當你的兵啊!」
吳廣峰城府向來可以,但在眼前這個小女孩面前,不知為什麼,總是容易破防。
――可能是因為被她喊了兩聲爺爺?
他忍了忍,問:「既然不同意,又為什麼要跟隨我們?」
顧瑾神色一正:「吳將軍,你誤會了。」
「我是大周子民,現在異鬼作亂,我尋求大周將士庇護,應該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吧!」
吳廣峰:「……」
豎子爾敢如此戲弄!
簡直不知所謂!
他耐心告罄,衣袖一甩,冷著臉離去。
小丫頭片子,不過機緣巧合學會幾招花拳繡腿,倒是給她臉了!
顧瑾收起笑臉,若有所思。
裴慎見吳廣峰離去,這才開口問道:「為什麼回絕吳將軍的招攬?」
顧瑾不卑不亢道:「我要照顧家人,所以,我也不會當你的親兵。」
裴慎啞言失笑:「罷了,本將軍見你功法獨特,才起了惜才之心,你要不願意,那就算了罷。」
「回去吧。」
裴慎沒有再為難,顧瑾倒是有些意外。
今天的事情,忽然讓她意識到一件事。
在周國,重男輕女是常態。
裴慎和吳廣峰卻無視男女身份,屈尊降貴拉攏一個小女孩。
這說明,自己修習的八極拳,奇貨可居!
顧瑾腦海里閃過一絲靈光,腦海里有了一個模糊的想法。
她回頭,看向裴慎。
莫名覺得有些可悲。
古往今來,功高震主的名將,下場都很慘。
裴慎,他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條不歸路嗎?
月色朦朧。
火光沖天。
營地里的士兵東倒西歪躺在地上,鼾聲如雷。
顧瑾路過一個火堆,忽然看見木氏和江碧玉朝左邊小心翼翼挪動。
她心中一動。
立刻貓著腰,悄悄尾隨。
晚秋的森林,到處都是蟲鳴。
再加上有士兵竊竊私語的交談,顧瑾的尾隨,木氏根本沒有發現。
她端著晚上省下的米湯,想要餵給江川。
江川伸手推開:「我吃過了。」
木氏輕聲說:「再吃點。」
江川搖頭,他歇了會,開口問:「顧瑾和李家人,好相處嗎?」
木氏一臉為難:「李家人還好,就是顧瑾那孩子,我瞅著瘮得慌,娘有些怕她。」
「怕才好,你怕別人也怕,這樣,她才有能力送你回木府。」江川忍著疼勸解。
「川兒,要不,你和我們一起走。」木氏小聲問。
他們交談時,顧瑾就藏在不遠處的草叢裡。
雖然現在已經是秋天,但蚊蟲還是很多,就這麼一會,裸露在外的肌膚咬得都是紅點。
不過,為了刺探消息,她一動都不敢動。
她聽到江川回絕了。
「娘,我必須留在吳將軍身旁,才有出人頭地的機會,江家才能重整旗鼓。」
這時,江碧玉小聲嘀咕:「哥哥,那我們繼續跟著你就好了,為什麼要將我們送到李家?」
江川耐著性子解釋:「吳將軍心冷如鐵,為了趕往京城,他一定會想方設法丟下殘兵和平民,我現在靠著裴清,或許能留下,但你們,我護不住了。」
「娘知道的,你放心,你只需要照顧好自己,我們京城見。」
木氏只是膽小,但不代表她不聰明。
吳廣峰和裴慎之間的風起雲湧,她都看在眼裡。
但這些,她都不敢說。
所以,李桃花問話,木氏只能含糊其辭。
擔心兒子身體,她又交代幾句後,扯著女兒江碧玉回到李家的營地。
顧瑾聽到對話,暗自心驚。
她聽楚九章說裴慎在山林,是在狙擊異鬼,但江川又說他們一行人是趕往京城?
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瑾有心問江川,但是見到他說了幾句話後,氣息奄奄,心中有了另外一個人選。
半盞茶後,她站在劉雷面前。
那孩子見到顧瑾,瑟瑟發抖:「你想幹什麼?」
顧瑾盯著他:「問你幾個問題。」
一盞茶後。
顧瑾終於搞明白整件事情的真相。
邊城破,裴慎身受重傷,孫思費了不少力氣才將他救回來。
也因為裴慎受傷,這一路走來,做主的都是吳廣峰。
彼時,倖存的新兵恨意滔天,只想拿著刀劍與異鬼同歸於盡。
為了安撫他們的情緒,吳廣峰故意動員,說帶他們打游擊,狙擊異鬼。
實際上卻是避開敵人的大部隊,從各座大山中潛行前往京城。
只是,吳廣峰沒有料到異鬼在各個村落「打草谷」。
他們的行程被逼得一變再變,導致之前準備的糧食已經不夠吃。
所以,這段時間,為了囤糧,他們只能尾隨「打草谷」的異鬼小隊,既可以利用村民殺敵,又可以獲得村民的糧食。
順便,清除前往京城的障礙。
一箭三雕。
劉雷本來不知道這麼私密的情報,他是在給吳廣峰送飯時,無意中聽到的。
「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現在能放我離開嗎?」劉雷站在黑漆漆的樹林中,心裡只覺得發毛。
「走吧。」顧瑾開口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