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自己怕死，也不會將對方供出。
他與木雲霄，王八對綠豆，半斤對八兩，都是小人。
土煊張著嘴，到底還是沒有繼續辯駁。
顧瑾望著一臉不耐煩的木雲霄，心中有了一絲猜測。
此人貴為一族之長，明明特意過來談事，臨了卻翻臉不認人。
就……
挺意外的。
也很奇怪。
木家在雲城是織造大家，是雲城首富。
能站到如此高度的家族，掌舵之人的心性不應該如此反覆無常且易怒狹隘！
木雲霄真的是木家的族長嗎？
還是，他這個族長之位，是靠其它手段得來的！
她不知道的是，木家傳承幾百年，為了防止兄弟鬩牆，定的是嫡子繼承制度。
無論那一代的嫡子能力是強還是弱，家主的位置只能由他繼承。
在木家家規中，嫡子能力強的負責拓展家族業務，嫡子能力弱的便當守成之主，並且宗族其他人必須全力輔佐。
正是有了這一套家規。
木家底下的弟子沒了爭奪家主權利的機會，木氏家族才在一步一步中成為雲城首富。
所以就算木雲霄能力有限，他依舊成為木氏族長。
對方臨時改意，自己也得更換應對策略。
顧瑾裝出氣憤不已的模樣，騰的站了起來：「行，既然木族長早就將此人逐出貴府，那我便將他送入坊長那。」
「五穀，將人押到坊長那去。」
「將他的口供也一起遞交官府，我想官府應該很樂意審理此案。」
「畢竟，木府家大業大，能撈不少油水。」
在周國，商人之間的事情，能私下解決就私下解決，一般不會驚動官府。
因為在周國，很多州城的府衙，從上到下的官吏，他們都是吃了原告吃被告的主，
所以報官，意味著殺敵一百，自損三千。
得不償失！
木雲霄沒料到對方一言不合就報官，氣得鬍鬚亂飄。
果然是女子，頭髮長見識短，她真以為報官能撈到什麼好處不成！
簡直不知所謂！
比他更急的是明台鏡和龐同。
兩人異口同聲大喊：「周姑娘，手下留情，土煊隊長是我們府上的人，我們此次前來也正是為了此事。」
顧瑾似笑非笑：「木族長剛剛否認，你們便反駁他的話，難道在木府當家做主的，是你們兩人不成？」
明台鏡和龐同臉色頓時都變了。
這小姑娘，三言兩語便使了挑撥離間之計，難怪在面對他們幾人時一點都不犯怵，真是後生可畏！
要知道，木雲霄此人，不止易怒，且多疑，不然，他也不會見到冼氏與人遊園，便將她沉塘……
此番事了，定會在他心裡埋下一根刺。
明台鏡打了一個哈哈，掩飾過去。
「周姑娘說笑了，木府當家做主的自然是木族長，我們身為他的幕僚，替主家出謀劃策，乃忠人之事。」
龐同連連附和：「對對對，當家做主的是木族長。」
見對方還在打太極，顧瑾裝出不耐煩的模樣繼續往外走。
明台鏡急忙攔著：「周姑娘，周姑娘，我們就不要再互相試探了。」
「周姑娘不遠千里攜帶家人從青梅縣入京，想必也是察覺出某些異樣。」
「而恰巧，這事，我們家主也察覺到了。」
「所以，他才特地買通守城門的士兵替我們傳遞消息，也正是如此，家主才得知周姑娘一家的信息。」
「還請周姑娘不要見怪。」
聽對方終於說實話，顧瑾這才停住腳步。
明台鏡見狀，終於鬆了一口氣。
經過一番拉扯，他總算明白對方看起來年紀不大，實際上行事頗為老練。
不過短短几句，她利用手中的籌碼便將談判的所有主動權握在手中。
自己和龐同，都落了下風。
顧瑾再次落座。
明台鏡和龐同對視一眼，終於將此行的目的正式說出。
「周姑娘，是這樣的。」
「我們家主在京城獲取了一則信息，信息透露未來有一場天災，大部分人都在劫難逃。」
「不過，幸好朝廷現已有了防範，並且朝廷還在民間挑選種子家族，那些被朝廷選中的家族，可以攜帶兩百家人，而這兩百人將會受到朝廷庇護，直到天劫結束。」
「不幸的是，我們家主一族，沒有被選上，所以才不得已行賄士兵，讓士兵在城門口監視，要他通報進京的家族，此舉有失君子之風，實在也是不得以為之。」
明台鏡說了一大段，只覺口乾舌燥，不過對方並沒有準備茶水，只能咳嗽一聲，再次述說：「聽士兵給出的信息，你們周家只有四十幾人，離兩百人還差一百多人，不知周姑娘可有意向出售這一百多個名額。」
「當然，只要周姑娘願意。」
「酬勞，你儘管吩咐。」
顧瑾沒有回話，也是反問。
「你們的消息是從何而來？」
明台鏡一時拿不準該不該說實話，這時，龐同插了一句：「從鴿坊。」
顧瑾又問：「你們買了幾條信息？信息的內容是什麼？花了多少銀子？」
龐同沉吟片刻後才開口解釋：「兩條，一條信息的內容是讖言的真實含義，一條信息的內容是拿到名額的其中一個家族。」
「兩條信息花了兩萬兩。」
木雲霄偏著頭，越聽越不對勁。
龐同到底怎麼回事？
怎麼那小丫頭片子問什麼就答什麼！
算了。
不管了。
只要他們能拿到名額，今日受的屈辱也算值得。
顧瑾也從鴿坊買過信息。
當時她就懷疑鴿坊是朝廷所辦。
眼下聽到對方的回話。
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鴿坊，定是朝廷的機構。
——他們靠著買賣消息，在籌集應對天災的資金。
明台鏡和龐同，他們兩人都是謀士，心性平穩，言談謹慎，與他們交流，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不如……
顧瑾心中有了計較，她轉頭看向木雲霄，帶著揶揄的口氣調侃：「木族長既然知道那四句讖言，為什麼不自己去琢磨，兩年時間，但凡有點腦子也應該琢磨得透啊！怎麼還要花錢去買呢？」
「一萬兩銀子呢，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