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大青牛,陪伴了他們那麼久,在金剛谷的時候,顧瑾還騎過它的牛背……
她捏了下青牛的牛角,心疼道:「那該怎麼辦,還有救嗎?」
李忠義左摸右摸,半晌後才回道:「只怕是不行了。」
以前在李家村,他們家鄰居就是獸醫。
兩兄弟有事沒事就喜歡去他家玩。
所以,一些基本的牲口病情,還是略懂一二。
牛被凍死,也分兩種情況。
一種急性低溫症。
這種的一般是剛剛出生或出生不久的犢牛,它們在多風、寒冷環境中產出,體溫會急劇降低。
觸摸耳部和四肢,如果冰涼凍手,很快就會死亡。
另一種是慢性低溫症。
成年牛長時間在低溫下行走,體溫會逐漸降低。
最開始可能只是食欲不振,等後來四肢厥冷,出現嘔吐或者流涎咳嗽,再不干預,五到七天,病牛就會死亡。
聽到大舅的分析,顧瑾拍了拍青牛的頭,嘆了口氣。
立冬後,氣溫就慢慢降低。
這才短短几天,所有人都穿上了大棉襖。
按常理,冬天的牲口,應該是待在棚子裡防風禦寒,可是它們現在卻跟著一起長途跋涉。
望著抽搐的青牛,顧瑾知道這頭牛,應該是救不回來了。
她看向其它幾頭大騾子。
希望它們能夠再堅挺幾天,等到了利州,就將它們賣了。
也好讓它們住上牲口棚,度過這個寒冬。
兩人正拆卸行李,一滴豆大的雨滴滴在顧瑾手背。
又下雨了。
好像還是凍雨!
那雨滴落在顧瑾手背,寒氣逼人。
「大舅,先不管了,我將物資轉移到山洞,你把騾子和牛趕過去。」
兩人正忙活,這時,李桃花帶著羅五穀還有白素素來了。
「瑾兒,以後做事,喊一聲,我們力氣雖然不大,但也能搭把手。」白素素嗔怪道。
顧瑾笑了下,沒有做聲。
雖然一起同行半個多月,但她一直與羅家保持距離。
除了她徒弟,羅五穀。
人與人交往,距離產生美。
走得太近,失去邊界感,麻煩就會來臨。
所以,做事的時候,她從來不喊白素素和黃婉晴以及木氏。
她們要是上來幫著做,顧瑾不會拒絕。
但是,不幫,顧瑾也不會覺得有什麼。
反正等出了綿綿大山,他們得趕往京城,到時候,只怕也不好再與羅家一起同行。
且羅五穀學了八極架的入門功夫,只要不遇上異鬼,對付兩三個地痞流氓還是綽綽有餘。
帶著他們離開交戰區域,也算對得起羅山給的那一錠金子。
幾個人緊趕慢趕,在大雨來臨之際,將事情辦完。
待眾人將行李卸下搬進山洞,牛騾也牽入後,整個洞中的氣味頓時難聞起來。
黃婉晴嫌棄地揮揮手,朝裡面挪了挪。
她怕冷,火堆升起後,就沒有挪過屁股。
顧瑾站在洞口,望著綿綿細雨,心裡越來越沉重。
寒潮來襲,必須得加快離開大山。
她轉頭,說道:「外婆,娘,我們做飯糰吧,多做一點。」
「瑾兒,我們剩下的糧食也不多了,要不我們全部把它做完?」李母沉吟片刻後建議道。
顧瑾正有此意。
傍晚氣溫陡降,將所有食物全部做好,放個十天半個月,應該沒有問題。
亂世中,糧食非常金貴。
兩家人為了保持和諧共處,是分開吃飯的。
這樣,也不擔心誰占了誰便宜。
白素素其實是想和李家人共進退,但是,因為顧瑾救了人,那些士兵給了不少糧食,這就導致他們羅家的物資,沒有李家多。
她也就不好開這口。
兩家人將物資堆放在山洞最裡面後,都開始準備做飯糰。
這山洞空蕩蕩的,裡面沒有一點乾柴。
外面又下著冷雨,樹木都被淋得濕漉漉,根本不適合燒火。
幸好他們一路走,一路撿柴。
眼下,他們燒的柴火,是一路走來撿的枯枝。
荒無人煙的山林,像這樣的枯枝非常多。
只是,它們落在地上,樹枝里都是潮氣,如果沒有麻杆引火,很難點燃。
「瑾兒,幸好有你之前準備的麻杆,要不然,這要生火,還得廢一番功夫。」李母望著燃燒的火堆,感嘆道。
顧瑾點頭附和。
在金剛谷時,她收集麻杆,防的就是就是這一天。
所以,就算是逃命,也將它們都帶著。
只是,麻杆不經燒。
消耗的非常快。
「大舅,等你徹底傷好了,我們還是得砍些枯木帶著,像這樣的小樹枝不經燒。」
「是這個理。」李忠義悶聲回答。
那晚異鬼偷襲,他們三父子都受了傷。
李忠義傷最輕,傷口基本癒合得已經差不多,但傷筋動骨一百天,目前還使不上勁。
只能做一點輕鬆的活計。
這一路走來,都是外甥女拿著柴刀開路,確實辛苦她了。
羅家人也已經生好火。
準備開始製作飯糰。
外面風聲越來越大,雨越下越急。
洞穴里的人忙的熱火朝天。
黃婉晴也起了身。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以前在羅家村時,相比洗衣,打掃等,她最喜歡的是灶上活計。
做飯做菜,嘗鹹淡時既能多吃兩口,又比下地幹活輕鬆。
白素素早就知道自家嫂子的德行,以前為了家人和睦,睜隻眼閉隻眼。
現在,糧食不多,她不能慣著黃氏。
「嫂子,等會我來捏飯糰,你安心休息罷。」
聽到白素素的話,黃婉晴下意識想回絕,羅五穀甩了一個眼刀,沉聲道:「聽三嬸的。」
自從從深山下來後,羅五穀就處在變聲期。
本來孩子氣的聲音變得穩重,有了一絲男人的威嚴。
黃婉晴頓時不敢回嘴,委委屈屈坐了回去。
顧瑾看在眼裡,不由在心中給自己的二徒弟點了個贊。
黃婉晴心思多又沉,一路上沒有羅五穀和白素素聯手壓制,指不定出多少么蛾子。
眾人一番忙碌,到了夜半,才將所有的工作做完。
這時,顧瑾發現第一批做出來的飯糰子,已經凍得硬邦邦的。
糟糕。
溫度下降得非常快。
李大海坐在火堆旁,見到外孫女拿著米飯糰出神,急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