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
老太太先回去了。
姜姜則是跟著廉薛氏去了珍寶閣。
珍寶閣顧名思義，便是售賣各種珠寶首飾的地方。
一樓相對來說比較普通，二樓才是好貨。
珍寶閣後面有一處很大的後院，裝修不錯，主要是為了招待那些前來定製首飾的達官貴人。
此時用來舉辦拍賣會正好。
廉薛氏靜靜的坐在一旁喝茶，由掌柜的進行介紹。
「姜夫人，你看一下，這後院我們一共容納五十人，至於你說的拍賣台，就在前面的那個涼亭里，這裡地勢稍微高一些，剛剛好。」
姜姜看了一圈，做的的確不錯。
「拍賣師找好了嗎？」
「拍賣師就是我。」掌柜的自信一笑，「我在這裡做了十三年的掌柜，不誇張的說，哪怕是壓箱底的東西我都能給賣出去。」
姜姜點頭，不過還是教導了一些關於拍賣會的術語。
比如如何刺激其他人付出更多的金錢，如何將藏品進行展示，如何調動氣氛等等。
掌柜的越聽眼睛越亮，「姜夫人不愧是走南闖北的遊歷商人，這見識果然不凡。」
「有了你這些辦法，明日的拍賣會必定會熱鬧非凡。」
「呵，不過就是些旁門左道罷了。」一直坐著喝茶的廉薛氏突然放下茶杯，清脆的聲響讓掌柜的一驚，趕緊低頭，不敢再接話。
「姜夫人，我鎮國公府乃是真正的勛貴，為了點銀錢，鬧出這種動靜，當真是丟臉！」
廉薛氏目光不善的看著姜姜，「只不過老太太喜歡，我也不好說什麼。」
「但是明日的拍賣會，不能按照你說的做。如此行徑，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門小戶有什麼區別？」
「外人看到了，還以為我鎮國公府活不下去了，居然要用這樣的方式斂財！」
姜姜輕笑一聲，「我原還以為大夫人為什麼看我不滿，原來是因為這一點。」
她揮揮手，「掌柜的，你先下去吧，我和大夫人說兩句話。」
廉薛氏的臉色更加難看，「你有什麼資格讓我的人下去！姜夫人，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老太太願意給你兩分臉面，我可不願！」
「縱使孝道壓頭，我也絕對不能讓鎮國公府丟這麼大的人！」
看著旁邊頭恨不得埋到地上的掌柜的，姜姜再次下了驅逐令，「下去，別忘了，我現在也是在幫老太太做事。」
掌柜的看都不敢看廉薛氏，趕緊跑了。
若是說真聽誰的，當然是老太太。
姜姜才不管廉薛氏的臉色有多難看，坐在了她右手邊，「大夫人，你知道人生在世，什麼最重要嗎？」
「什麼？」下意識問完，廉薛氏心一梗，她的嘴怎麼就這麼快！
「是命，在性命面前，什麼臉面，榮耀都不重要。」
廉薛氏差點沒氣的直接將茶潑到姜姜頭上，「你在我鎮國公府面前說這種話，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你可知道我鎮國公府的榮耀是如何而來？是一次次在戰場拼殺，一次次浴血奮戰而來！」
「若是苟且偷生，這天下早就亂了！」
「大陵將會遍地屍首，鮮血成河！」
姜姜嘆息一聲，「大夫人，你說的道理我都懂。」
「但是我只問你一個問題，若是你的丈夫死在戰場，卻給你帶回榮耀，午夜夢回之時，你是否會希望不要這榮耀，也要復活你丈夫？」
大夫人捏緊手裡的繡帕，「休得胡言！」
其實姜姜這話已經算是大逆不道，假設一名大將軍的死亡，就是在假設打了敗仗，危害整個大陵朝的江山社稷。
但她相信，廉薛氏絕對不敢說出去。
她古板迂腐，但是她絕對不傻。
至少現在表面上姜姜和鎮國公府是交好的。
姜姜輕輕的搭在她的手背上，「大夫人，其實從見第一面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你整個人就像是一隻繃緊的弦。」
「你太緊張，太害怕了，你茹素，禮佛，最根本的只是為了你丈夫可以活著回來，而不是勝仗打了，人卻沒了，對嗎？」
廉薛氏緊緊抿著唇，直到這個時候，她還不肯說實話，甚至都忘了將手拂開。
「自然不是，我鎮國公府無論男女老少，心中裝的只有大陵朝，只有聖上！」
姜姜也不勉強她，「你說是就是吧，老太太有沒有告訴過你，拍賣的錢用來做什麼？」
廉薛氏看向她，柳眉微蹙，已然說明她不知道。
「用來送往邊關，明日賣的越多，給邊關的錢就越多。」
「戰場之上，什麼都有可能發生，也許只是一頓飽飯，多堅持砍一刀，又或者是一根多出的箭矢，都會決定勝負。」
「鎮國公府的名聲重要沒錯，但是有邊關的廉家人和廉家軍重要嗎？我是個商人，我只知道有的時候銀錢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名聲想想辦法就洗白了，我相信老太太既然答應了我，肯定會想到這個問題。」
「所以大夫人，不要想那麼多，一個人無法肩負太多東西，你是個人，需要休息。否則思慮過多，有礙身體。」
廉薛氏猛地起身，「有什麼事情你和掌柜的說，我走了！」
她匆匆離開，背影頗有些狼狽。
姜姜看著她離去，無奈搖頭。
女子難，古代女子更難。
若是死了丈夫，那就是寡婦，想要再嫁很苛刻，普通人家或許還好，但是達官貴族為了名聲，也不會同意，只能活守寡。
以夫為天，沒了夫，便沒了天。
希望自己這一番話，能讓廉薛氏想清楚，不要再繃著了。
不過她剛才沒有反駁，想必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夜幕時分。
姜姜終於乘坐馬車回到家中。
家裡的奴僕看到她回來，全都鬆了一口氣。
他們是真怕哪天夫人就回不來了，或者回來的只是一具屍首。
李嬤嬤當先迎了出來，「夫人，石頭已經來了，我讓他在書房外等著呢。」
「行，你和他一起來後院吧。」
五分鐘後。
姜姜坐在石凳上，面前是剛做好的一盤糕點，、
「石頭，調查的如何？」
「夫人，已經調查到了，是幾個乞丐傳出來的消息。」
「他們說幕後黑手是一個男人。」
男人？
不是姜蔓蔓？
不過也是，她應該不至於傻到自己出手。
「可知道那個男人長什麼樣子？」
「身材瘦小，戴著類似於面具一類的東西，不過乞丐說對方的身上有股香味。」
身材瘦小，還有香味。
看來，那就是女扮男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