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那個男人

  第90章 那個男人

  綺秀深深地看了一眼舒言,她低聲說道:「婆婆對我而言,也只是傳聞中的人,你嫁入陳家之後,便再也沒有回過京師,我也未曾見過你。」

  綺秀的潛台詞意思是,舒言真正想問的問題, 她答不出來。

  舒言倒也不多問,她看著綺秀,輕聲說道:「所以,你找我來做什麼?」

  綺秀低聲說道:「自然是來幫婆婆的,我知道婆婆想帶著玉安回西北,我會幫你們的。」

  舒言皺起眉頭。

  「那你想要從我這裡獲得什麼回報呢?」

  舒言從來不信沒來由的恩情,除非是有求於人, 否則總歸是不牢靠的。

  綺秀笑了笑說道:「婆婆記住了,日後一定要幫我, 臨洵他不會放過楊家人,我殺不了他,可婆婆可以。」

  舒言無奈嘆了一口氣,她想起來程三所說的那些話,頓覺一陣無奈。

  愛果然是比恨更深沉和持久的情感。

  綺秀從懷裡拿出來一把鑰匙,她俯下身子對著舒言說道:「西邊的馬房,有三匹馬,足夠你們逃出去,至於逃命的時機,婆婆你自己決定。」

  綺秀說完之後離開了帳篷,程三和陳雲終進來,瞧見舒言拿著一把鑰匙發呆,程三便問道:「她就給了乾娘一把鑰匙?」

  舒言搖了搖頭, 她輕聲說道:「這是馬房的鑰匙, 裡面有三匹良駒。」

  陳雲終聽到此話趕忙說道:「那咱們還愣著幹嘛,趕緊跑啊。」

  舒言瞪了陳雲終一眼,她開口說道:「跑什麼, 現在能跑到哪裡, 外面正在打仗,而且玉安還在他們手裡。」

  程三看著舒言這副表情,頓時笑著問道:「那乾娘這是準備守株待兔?」

  舒言瞥了程三一眼,她低聲說道:「我們才是那個兔子。」

  第二日清晨,舒言是在號角聲驚醒的,舒言趕忙起來,打探完消息的程三從外面進來,他對著舒言說道:「王龍雲他們帶兵打過來了。」

  想必是昨天的事情已經傳到了他們耳中,所以他們一不做二不休,乾脆直接開始進攻,先在此處消耗一波,而後再退回平丘守城。

  饒是臨洵也未曾想到他們會在此時進攻,臨洵的軍隊招架不得,倒是在第一場仗中失了機會。

  外面炮火聲喊殺聲不斷,足足打了一上午,喊殺聲方才停歇。

  舒言和程三還有陳雲終一起離開帳篷,往戰場附近走去,只見到遠遠望去臨洵騎著馬帶人歸營,臨洵臉上還掛了彩, 顯然是吃了虧。

  而且舒言還敏銳地發現,他們的重炮部隊受損的尤其嚴重,王龍雲手下有一支精銳騎兵,臨洵他們大多是重甲步兵,兩邊都占不到便宜。

  再加上王龍雲那邊也有白蓮教內部的火銃手,倒是在平原戰場上打了個平手,可若真讓臨洵把陣地推到了城下,那王龍雲的優勢恐怕就沒了。

  臨洵瞧見舒言和程三,他頓時笑著說道:「掌監來此地,是來看我的笑話嘛?」

  臨洵說話時分明是笑著,可舒言卻從他黝黑的眼睛裡看到了一股子狠厲。

  舒言趕忙說道:「世子哪裡的話,我是來看我的兒子們的。」

  負傷的張晟子從馬上下來,走到舒言跟前,倒是十分配合,直接跪在地上給舒言磕了個頭。

  張晟子道:「兒子對不住乾娘,沒能在戰場上殺了那鄒士傑。」

  舒言頓時愣了愣,她幽幽開口道:「鄒士傑也上了戰場?」

  白歸塵騎馬歸來,身上還帶著些血氣,他冷冷說道:「他身披鎧甲,手持長劍,還給乾娘捎了一句話。」

  舒言眉頭緊皺,拳頭緊緊握起。

  「什麼話?」

  白歸塵:「他問乾娘,玉安的命值多少錢?」

  舒言猛然將自己的拐杖扔到地上,只聽到舒言厲聲說道:「好你個鄒老頭,我原本還想留你一命,看來咱們還真是不死不休了。」

  臨洵提著長刀走到舒言跟前,他幽幽說道:「掌監莫不是也會行軍打仗?」

  舒言冷冷看了臨洵一眼。

  「行軍打仗那是你的事兒,我對付他,自然不會在戰場上。」

  臨洵冷笑:「若是真這般拖下去,恐怕這場仗還真說不清楚輸贏。」

  舒言看著臨洵,她幽幽說道:「世子只需要拖下去即可,到時候那個援軍先來,還真的不一定。」

  臨洵頓時臉色一驚,他開口說道:「你的意思是……」

  舒言深吸了一口氣,她看著臨洵,頗為無奈地說道:「說起來,陳昇之此刻的西北軍也在西涼邊上,若是趕來,最多也就半月,世子等著就好。」

  臨洵聽到此話頓時笑了起來。

  「我本以為掌監不會向那個人求助,沒想到最終還是為了先太子遺孤開了口。」

  臨洵這話帶著幾分嘲諷,畢竟這陳昇之方才和長公主成了婚,拋棄了舒言這個糟糠之妻。

  雖然陳昇之以為舒言死了,可她現在還活著,還收了這麼多乾兒子。

  舒言開口道:「那世子可是把我想的太過有骨氣了,我這個人為了活下去,可是什麼都能做的。」

  臨洵笑了笑,他又朝著舒言走近了一些,而後說道:「若是掌監肯留下來幫我,我現在就認您做義母,畢竟我父親本就心悅於你。」

  舒言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夠沒有骨氣了,可是臨洵這廝比她更甚。

  臨洵抬頭,一雙眼睛裡滿是對於權力和殺戮的渴望,像一頭褪去了人性和良知的野獸。

  舒言很懷疑,這個傢伙如果成了皇帝,他會做些什麼呢?

  舒言低聲說道:「我在來的路上,遇到了一個和尚,他說他有一個小徒弟,出家前的名字叫李隼,世子認識嘛?」

  臨洵笑了笑,那雙眼睛跟浸在黑暗中的惡鬼一般。

  「我們曾經是最好的朋友,十年後我們再相遇,我眼睜睜看著他死在我眼前。」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不想讓下面的人再打仗了,天上下起了雨。

  臨洵此刻還穿著盔甲,盔甲上的鮮血順著雨水流淌,舒言覺著有些冷,可她覺著臨洵此刻的眼神比雨水還要冰冷。

  「那世子還真是有情有義,我等佩服之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