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不老顏

  天一大亮,我便急急忙忙地出了房門,打算前往就近的醫館去請大夫。

  走到院裡,卻瞧見傲月與九尾齊齊對著院牆上方低聲咆哮著,院牆上原本坐著的那些影衛俱都站起身來,他們同我一般,也是一宿未睡,面上齊齊露出一種奇怪的神情,看著傲月。

  十四低聲說了句,有些含糊,我只依稀辨得「戰狼」二字。

  喝退傲月與九尾,叫它們回窩裡好生待著,我看也不看那些影衛一眼,欲要推開大門,這時只聽十四道:「殿下。」

  我將大門推開,冷笑道:「我去請大夫。你們是不是要看著我家中人快死了,才算開心快活?」

  十四靜默片刻,道:「殿下早歸。」

  我沉著臉走出去,街上人流不算太多,尋了當地人問路,終於尋到了一間離家近,傳聞大夫醫術又精湛的醫館。

  醫館木門半掩著,我推門而入,瞧見一個女人叉著腰,披頭散髮地在院裡漱口。

  我被她唬了一跳,回過神,走過去道:「你就是這裡的大夫麼?我家中有位病人,病得厲害,你快去瞧瞧成麼?」

  那女人撈起面前長發,吐出一口水,若不是我提腳跳開,連靴褲都要被她吐濕了。她約莫四十幾歲,頭髮下露出一雙精光閃耀的眼,面容沾染了滄桑,不過仍看得出年輕時猶存的風韻。

  那女人斜睨我一眼,道:「老娘不出診,死透了沒,沒死透就把人扛過來。」

  我不同她多說,直接道:「五兩診金,藥錢另算。」

  那女人哼道:「老娘不出診。」

  我道:「十兩。」

  那女人這才展顏一笑,忽地湊上前,親昵地挽住我的手臂:「姑娘瞧著好生面善,卻又在哪裡見過。待老娘梳個頭髮,這便隨你前去。」

  我亦是回她微笑:「大夫,我看您是瞧著銀子面善,我長得沒銀子好看,也無銀子面善。」

  那女人作勢嬌羞地一掐我的手臂,說道:「哪裡話來,姑娘面善得緊,我以前定是見過才對。」

  我躲開她,揉著掐疼的手臂,依舊保持守禮微笑:「不說這個。你快去梳頭髮,那才是緊要事。」

  我在心裡默默問候她一百遍,好不容易等這祖宗收拾妥當,我的心火都要噴到嗓子眼了,若不是之前引路那人說她醫術高超,在青萱很有名氣,我才不來這處遭罪。

  領著這女大夫回到家中,雨霖宰旁呵繳夏僑骸安凰僦?汀迸?慷?櫻?招┚鴕?眯渥傭?指杉埽??彝潑漚?矗?愣暈業潰骸笆kΓ?庖歡押諼諮話愕模?際切┦裁慈耍?仕?腔埃?瘓湟膊淮穡?撇黃鶉耍?憊媚鏤也淮嬖詰拿矗俊?br>

  我頭疼道:「別管他們。只當他們瞧不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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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道:「洛神她方才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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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啐了一口,道:「閉嘴,一邊去,你才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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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大夫順著雨霖??庳說幕埃?儺市實靨酒?潰骸鞍ィ?敲矗?前憧閃?礎!?br>

  我恨不得拿眼神瞪死她們二人,忍了半晌,好歹忍住了,捏住額角青筋道:「大夫,你過來這邊瞧。」

  三人走到床榻邊上,洛神背對我們而眠,這時,那女大夫竟然從隨身攜帶的藥箱裡抓出一把瓜子,一面嗑瓜子,一面看著我,說道:「你得把她轉過來,左手朝外,擱在床榻邊沿,我這才好與她把脈。」

  我在心裡翻個白眼,心說你這連瓜子都磕上了,卻又如何把脈。不過還是俯下身,輕輕地使力,打算將洛神的身子扳過來,扳了半晌,她的身子就是不動,我無奈,只得在她耳邊輕聲道:「乖,大夫來了,你給她瞧瞧,身子就會康復了。」

  那女大夫嗑著瓜子道:「姑娘家家,竟還害羞的麼?我又不是漢子,俱都是個娘們,怕羞個什麼勁。」

  我道:「她平素不這般的。」

  那女大夫又道:「那她臉上生麻子了麼?不能見人?」

  我大怒:「胡說八道!她美極了!」

  那女大夫翻個白眼:「那是為何。」

  我道:「我,我怎曉得。」

  這時,隱隱聽得嘆息一聲,洛神身子動了動,忽地自個勉力撐著坐起身來,倚床而坐,長長烏髮繾綣地垂在肩頭,面色蒼白,一雙黝黑深邃的眸靜靜地看著我們。

  我瞧見她陡然醒來,心裡咚咚直跳,當下湧出一大堆想說的話,但是此情此景,偏生又是半個字都說不出口,囁嚅半晌,只覺難受得緊。洛神看了我許久,又打量著那名女大夫,那女大夫亦是一臉驚愕之色,細細端詳著洛神,瓜子皮竟都噴了出來。

  良久,洛神隨手捋了捋長發,神色慵懶道:「我怕羞麼?」

  那女大夫直搖頭。

  洛神咳嗽一聲,又淡道:「我臉上生麻子了麼?」

  那女大夫搖頭似撥浪鼓。

  她們二人之間氣氛,分外詭異。少頃,那女大夫驀地一拍大腿,大叫道:「你……你!老娘認得你!化成灰,老娘也認得你!你就是那個……」

  洛神打斷她,冷道:「你若在這裡胡亂說話,就將你舌頭割下來。」

  那女大夫連忙捂住嘴。

  洛神面無表情道:「我開玩笑的。尋你開心,你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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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神點頭道:「認識。」

  「可不就是認識。」那女大夫面色緩和,終於挨著洛神身旁坐下,嘻嘻笑道:「想不到又在青萱這裡遇見你,真是緣分中的緣分。以前你在青萱住了許久,道上混著,一總受那重傷,每次都是去我的醫館醫治,我救過你許多次呢。還有花朝節那次,你在鎮子外頭暈了,昏迷不醒,渾身發冷,若不是我救你,你還能那麼快醒來?我們都是老熟人了,你不該感感恩,同我好生敘敘舊的麼?你瞧你這般標緻嬌俏一姑娘,又總冷臉子,也沒多少話,出手又闊綽,三天兩頭穿得雪白雪白的,見了就讓人印象深刻,忘都忘不掉,即便是過去了那整整……」

  這時,洛神驀地開口,打斷她那一大通話道:「你身子可安好?」

  那女大夫隨口道:「安好,安好。等等,我剛說到哪裡了?」

  洛神道:「你說要同我敘舊。」

  那女大夫一拍大腿,說道:「對,敘舊,敘舊。你瞧你這年輕的小模樣,保養得可當真是好,比起以前,竟然一點也沒改變,還越發好看了,真是羨煞旁人。你怎麼做到的?你要曉得,女人麼,容貌最緊要,色衰則愛弛,永葆青春是每個女人心心念念的大事。你看我這張臉,經年過去,這都快五十了,皺紋亦是出來這許多,煩惱得緊,我來尋你討個留住青春容顏的法子。你可莫要小氣,告訴我一些罷。」

  洛神道:「我常服靈芝與珍珠磨成的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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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大夫卻不疑有他,拍著大腿道:「我是個大夫,也是曉得靈芝與珍珠有那美顏之功效,以往也吃了許多,可沒什麼效用,該老,還是要老的。莫非你吃的靈芝與珍珠,有特殊之處?」

  洛神面無表情道:「千年靈芝,萬年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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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搭理她。

  心中雖曉得洛神是在胡言,但卻總覺得洛神在刻意遮掩什麼,並且在領著那女大夫繞圈子。那女大夫不曉得是不是年歲大了,腦子不大靈光,一下就被她帶著繞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