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菲菲從「菲越服裝店」的側門離開,到了後面工房門口看過女工,簡短的和郭木匠堂客交流了幾句。
幾個月的培養,女工們有了一定的規矩,看到她沒有鬧哄哄的一擁而上,只是埋頭更賣力幹活了。
老闆嘛,還是要看工作表現的!
「嬸子,你先進去忙吧!」唐菲菲謝過郭木匠堂客這幾天的辛勞,肯定了她的工作成績。
「欸,好,你好好休息,都瘦了!」郭木匠堂客腳步輕快的回了工房。
誰不愛表揚呢?
尤其對於老實人來說,這種被關注被重視的感覺爽歪歪啊!
春梅嫂子帶著幾個人在另一間工房裡,透過玻璃窗能看到她們正手腳不停的踩著縫紉機。
唐菲菲特地選的幾個性子敦厚的婦人,也不會歧視春梅的殘疾。
小時明的搖籃就擺在春梅旁邊,只是,裡面空蕩蕩的,小人兒沒在裡面。
「哈哈哈…………」,唐菲菲正打量著搖籃,就聽到了時明的笑聲。
追著聲音,唐菲菲來到了後院。
原來陳伯和秦三哥在後院,時明坐在站欄里興奮的跳著。
「陳伯,三哥。」唐菲菲走到他們視野里,笑著打招呼。
「時明,看誰回來了啊!」陳伯手裡提著一根棕葉編制的長蛇,吸引著小時明。
小傢伙正興奮著呢,根本聽不進去旁人的話。他伸著胖胖的小手要去抓長蛇,另一隻手卻不敢鬆開扶著的秦三哥,緊緊抓著他的大手。
差不多一歲的小時明,對走路有些恐懼,害怕摔跤。
「寶寶,媽媽回來了!」唐菲菲蹲在他身後喚著他的。
小時明轉過頭,懵懂的眼神看到唐菲菲,呆了幾秒,哇嗚一聲撲入了秦三哥的懷裡大哭起來。
「怎麼了這是?」唐菲菲錯愕的看著兒子。
「幾天沒見你,他生氣了,委屈呢!」陳伯揉著時明的頭髮。
「媽媽的小時明,對不起,來,媽媽抱一抱好不好啊?」唐菲菲張開雙臂等著他。
「哇……」,小傢伙精怪的很,聽到媽媽服軟哭的更賣力更大聲了。
唐菲菲試著去牽他的手,小傢伙蹣跚著抱住媽媽的脖子,委屈的哽咽。
「乖兒子,媽媽抱抱!」唐菲菲抱起他坐到椅子上,用手帕擦去他臉上的淚痕。
「孩子大了,懂事了,喜歡粘著你咯。」陳伯笑道,臉上的疤痕都溫柔了起來,眼神里在追憶著什麼!
唐菲菲看著兒子的頭頂,小傢伙緊緊的依偎在她懷裡,那副依賴的小模樣是她沒見過的。
她虧欠這孩子良多。
唐菲菲摟緊他,小聲的教他說話。她忙碌起來,還是陪伴他太少。
「啊……啊啊……」,秦三哥返回來,手裡拿著兩個東西。
「什麼?簸箕?」唐菲菲看著秦三哥手上的竹編圓盤。
她坐著,只能看到圓盤底部,一臉茫然。
「你看看盤裡面!」陳伯莫測高深的說道。
唐菲菲一隻手扶著時明,站起來探頭一看,呆住了!
原來簸箕內用顏料畫了一副紅梅圖,墨色的枝椏上零星綻放著紅色花蕊,好一副傲雪紅梅!
唐菲菲讚嘆不已,又去看另一副翠竹圖,「三哥,這是你畫的嗎?」
秦三哥去學竹編時也是學過一些專門的畫,不過都是往生黃泉之類的,用在喪葬上的。
唐菲菲不確定這是不是他自己畫的。學府小說 .
因為沁園的裝修是往田園客棧的方向走,這樣的竹編簸箕裝飾畫是很契合這個主題的!
秦三哥搖頭,指著陳伯比劃著名,「是陳伯畫的,我編的!」
唐菲菲這才恍然大悟,「陳伯,又辛苦您了!」
陳伯溝壑的老臉竟是微微泛紅,「也是閒來無事,隨便畫兩筆。」
「您這隨便畫兩筆可了不得。」唐菲菲笑道,她算是遇到貴人了!
陳伯不知道還有多少驚喜,亦或者說是秘密。
「你覺得行,我就幫三小子畫幾筆。」陳伯謙虛的說道。
「何止是行,簡直是太棒了!陳伯那就拜託你了?」唐菲菲鄭重的託付著。
「三小子靈泛的很,不用一年就能把我這點子小伎倆學個八九不離十。」陳伯欣賞的口吻誇獎著秦三哥。
「陳伯您誇張了,三哥雖然天賦,還得後天多多積累。」唐菲菲替秦三哥謙虛著。
國人的習慣,對於讚美總是一副受之有愧的樣子。
陳伯笑而不語,秦三哥夫妻倆都是心思靈敏細膩之人,雖然不幸生為聾啞人,但是在藝術的道路上頗有天賦。
像春梅不用看草稿,直接在織毛衣的時候編出圖案,簡直是人形3D印表機。
他們夫妻也算是另類的相得益彰,勘為良配。
秦三哥將簸箕裝飾畫又拿了進去收在庫房。
「菲菲,秦越這兩天都沒回家,要不要去他單位走一趟看看?」陳伯有些擔憂的說道。
唐菲菲愕然,連陳伯也這麼說,難不成秦越真的出事了嗎?
「越哥以前忙起來也會住在單位宿舍,應該……可能是忙吧!」唐菲菲說著也變得不確定起來。
「菲菲,按理來說我不該多嘴打聽你們的事,只是前兩天我在這附近看見了幾個生面孔,老是在這邊晃悠。你們是不是惹了什麼麻煩?」陳伯憂心的說道。
「這……再等等看,晚上越哥沒回來,明天我就去單位找他。」唐菲菲強自鎮定的說道。
「有要幫忙的地方別硬撐著,儘管說。」陳伯嘆息一聲。
樹大招風!
唐菲菲賣著近乎壟斷的粵南服裝,難保沒有同行眼紅,又或者那些二流子盯上她也有可能。
現在談低調藏拙已經太晚了,只能壯大自己的隊伍,強大起來才是硬道理。
「嗯,謝謝陳伯,我會的。」唐菲菲緊緊抱著時明,心裡頭的烏雲縈繞不散。
眼下除了等,貌似沒有其他的好方法了。
天色已晚,四五點鐘的天空,太陽早早的躲在雲層後面,天地之間蒼茫一片。
唐菲菲的好心情漸漸消失,天黑了,秦越還沒回來。
如同嚼蠟的吃過晚飯,唐菲菲靠在床頭,手裡拿著一本詩集,機械的讀著,一手輕拍著時明的小肚子。
這一夜,秦越沒有回來!
………………
蓓蕾一般默默地等待,
夕陽一般遙遙地注目,
也許藏有一個重洋,
但流出來,只是兩顆淚珠
呵,在心的遠景里,
在靈魂的深處!
【《思念》節選自舒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