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菲菲三人離開眾力窯廠,在市里隨便找了一下,便選了個大賓館入住了。
把手續辦好,開了兩間相鄰的房,稍微洗漱一番便出門覓食去。
這麼一番折騰就已經是夜裡七點多了。
不愧是瓷都,南來北往的旅客不少,走在路上總能聽到他鄉人的口音。
可能是過了飯點,轉了兩圈才找到一家似乎做夜宵的店子。
「就在這裡吃點吧,我走不動路了。」唐菲菲精神不濟。
「好吧,峰子,去點幾個家常菜。」唐耀宗理所當然的指派高峰去幹活。
高峰垮著臉,他的命苦啊,盡逮著他壓榨,又要開車又要當跑腿的。
「點好了,我加了錢,讓老闆快點。」高峰端著兩個小食碟,順便自己客串了一把店小二。
「峰子,你聲音小點,我瞌睡都被你吼沒了。」唐菲菲坐在椅子上正昏昏欲睡。
「那不正好,等下你要是吃飯吃到鼻子裡去怎麼辦?」高峰樂道。
「我可太謝謝你了,我跟你說,這趟回去去省城我不去了,這太累了。」唐菲菲打著退堂鼓。
唐耀宗搖頭失笑,他就知道她受不住這跑車的辛苦,還不聽他勸,現在自己知道怕了。
「哎哎,菜來了,趕緊吃,我快餓癟了。」高峰看見老闆舉著托盤上菜,熱淚盈眶,他太感動了。
金錢的力量讓老闆直接將他們的單子插隊到最前面了。
有些客人看見了,質疑老闆,人家回答的也挺乾脆,這是提前預訂的。
至於是不是,你愛信不信。
「老闆,來兩瓶大曲,再來個豬耳尖。」一個男人進了屋子,一掌拍在桌子上,甩出兩張大團結。
「哎,馬上來。」老闆喜不自禁,今夜發財了,這麼多錢沒處使的大爺。
唐菲菲真的是困的吃飯都有點恍惚,被來人猛的一巴掌,震的她一激靈。
「老大,菲姐,快看,是那個陳大哥。」高峰正好對著外面坐著,看清了那人面孔。
「他怎麼不回家,來這裡喝酒啊?」唐菲菲扭頭看了一眼。
陳大哥抱著酒瓶子,菜還沒上桌,他就一杯接一杯的往嘴裡倒。
「心裡不痛快唄,一看就是喝悶酒呢。」高峰看了兩眼,就專心低頭扒飯。
唐菲菲被嚇醒了,趕緊吃完飯,她撐著臉頰努力提起精神,等著他們一起回賓館。
見她疲憊不堪的模樣,唐耀宗忍俊不禁,她還是這樣,累極了就迷迷糊糊的憨樣。
這個時候把她賣了,她也乖乖的數錢。
「走吧,我先送你回房。」唐耀宗生出憐惜之情,隨便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
「喔,好。」唐菲菲聽話的起身,她現在整個就是神遊的狀態。
「你們等等我啊,我還沒吃完呢?」高峰急急忙忙把最後一口湯倒嘴裡。
唐耀宗牽著唐菲菲的袖子,帶著她往外走。學府小說 .
「都逼我,逼我,逼死我就開心了。咕咚咕咚……」,經過陳大哥桌子時,聽見他一個人嘀咕。
唐耀宗瞟了他一眼,面紅耳赤,顯見是醉的不輕。
明天還要跟他家老頭做交易,到底是有幾分煙火情,就這麼視而不見,好像有點兒太無情。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同理,不管父子鬧的如何難看,終歸是割不斷的血脈親情。
「峰子,你先留在這裡看著他,等他回家了你再回來賓館吧,還行嗎?」唐耀宗停住了腳步,對身後的高峰說道。
高峰意味深長的看著他奉若神明的老大,作為一個男人,他能回答不行嗎?
「行,我守著他。」高峰艱難的說道。
唐耀宗點點頭,牽著迷迷糊糊的唐菲菲離開了。
高峰又重新坐回桌旁,突然一拍腦袋,連忙追了出去,到了門口又停下了腳步。
「老大應該不至於乘人之危吧?應該不會吧?」他腦子裡亂糟糟的,閃過唐菲菲困的睜不開眼睛的樣子,暗暗祈禱,大姐你自己可長點心吧。
對面桌的陳大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又哭又笑的喝著酒,活脫脫的瘋子一樣。
高峰心裡揣了事,也沒胃口吃飯了。他又問老闆要了一碟花生米,坐在陳大哥背後的椅子上,聽他叨咕叨咕什麼,權當聽戲。
「死老頭子,一點本事也不教我,明明我才是兒子。嗚嗚,爹,你偏心,能教陶建國,也不肯教我……嗝……」。
「老狐狸,就知道哄我,以為我不知道。等老子……老子去老頭那裡把顏料方子偷過來,讓你跪著叫爺爺。哈哈哈……嗝……」。
「老子不怕他,一個死老頭子,這麼狠心,兒子都不要,等你死了,我才不給你摔盆。嗚嗚嗚……爹,你為什麼就不肯看看我呢。」
高峰聽了一齣好戲,暗自慶幸自己喝醉了就是睡覺,要不,就陳大哥這話嘮勁,老大八輩子以前就把他趕走了。
「老闆,老闆,再來一瓶酒。這什麼破玩意,兩口就喝完了。」陳大哥紅著臉大聲吼道。
「哎,來了,五塊,先付錢,我給你拿。」老闆娘厚厚的手掌一伸,這種酒鬼得先付錢。
陳大哥上上下下摸索了一遍袋子,也沒找到一毛錢,幾個口袋翻在外面。
「呸,沒錢鬼叫什麼?神經病,趕緊回家去。」老闆娘白眼一翻,扭著肥肥的水桶腰進去了。
「怎麼就沒錢了呢?」陳大哥摸著口袋,似乎想起來這二十塊還是今天上午發的工資剩下的,他買了好酒回村里,又被他爹趕出來了。
「都看不起我,這個臭婆娘也看不起我,老頭子也看不起我……」,陳大哥跌跌撞撞的出門去。
被冷風一吹,他好像清醒了幾分,還記得在門口推上他的自行車。
只是幾次要跨上去,因為酒勁上來頭昏眼花,一條腿怎麼也跨不上去。
對於他這樣的酒鬼,別人見怪不怪,沒人上前去詢問他。
高峰慢悠悠的叼著花生米跟了出來,就等著把這酒鬼送回家,他就能交差了。
只是走著走著,高峰就發現不對勁了。
這條路怎麼越來越偏僻,貌似是去為山村的方向。
老天爺啊,這喝醉了回家找爸媽的嗎?
跟還是不跟呢?
高峰有幾分猶豫,又怕他發酒顛滾溝里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