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明月夜,短松岡

  十一有些戰戰兢兢地走了過來:「阿難,我知道大姐生前最是喜愛詩詞,這才.....」

  阿難苦笑著搖了搖頭,他知道自家這小十一最是敏感,想來是以為自己會責怪:「你做得很好,只是這詩詞不似你們所作?如此驚才艷艷,莫非是你們下山採買時哪裡新學的?」

  「那倒不是,是這位小先生今日所作,你看,我還給署名了呢。」十一走到那指了指。

  阿難禪師微微掃了一眼,剛剛他是有些恍惚了,這一看,竟然真的寫著陳拙二字。

  陳拙早就站起身,略有歉意地說道:「是我無禮了,先前日落西山之際,剛好在屋院後面小橋上,若有所思,胡謅了幾句,沒想到竟被夫人所喜,這才將它抄錄了下來。」

  「歐陽,你可沒跟我說,這位賢弟還有這般本事,還如此謙遜,不錯不錯!說起來,有此一文祭奠我亡妻,我該敬陳老弟一杯!以後也別叫什麼禪師了,你跟歐陽既以兄長稱,日後你我也當如此。

  來來來,我敬你一杯!」阿難看起來十分高興!

  歐陽天風也是滿含深意的看了陳拙一眼:「我也沒想到這小子還有這本事,這詞確實不俗,來吧,今日當痛飲三百杯!」

  陳拙嘿嘿一笑:「那我就卻之不恭了,歐陽老哥,難哥,幹了!」

  三人舉杯痛飲,乾淨利落。

  阿難一飲而盡,卻又將酒碗滿上,朝陳拙作了一揖,陳拙大驚,連忙還禮。

  阿難卻單手抬起陳拙的雙手,這一抬不要緊,阿難竟然發現自己這微微用力竟然沒有將他的手抬起來。

  只見阿難左手青筋一鼓,肌肉隆起,瞬間一股巨力托著陳拙的雙手,硬生生將他託了起身。

  陳拙倒不是故意,只是他這力氣,遠超常人,被阿難發力抬起,倒讓他有些不明就裡:「難哥,這是作何?」

  阿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老弟且聽我說,在下尚有一事相求,這一揖你受得。」

  「難哥,這真的不必,有什麼用得著我陳拙的,你儘管說。」

  「剛剛聽你說這首秋思,乃是偶然所作,不知可否再單獨為我亡妻做一首詩詞,如果確實為難,那便罷了,我也知道,這種東西不可強求。」

  陳拙聽到這裡,心頭一樂,不就寫個詞嗎,他一個歷史生,腦袋裡裝的這些東西那可是太多了,但面上不能這樣輕描淡寫,不然就該穿幫了。

  「難哥,這事兒我肯定盡力,只是這東西,我需要一點感覺。咱們不妨先吃喝一番,借著酒興,興許就若有所獲。只是,先說好,寫得好寫得壞,不敢保證!」

  「那是自然!兄弟肯答應,已是我阿難幸事。來來來,夫人們,都入座,今兒認識了陳老弟,當是人生一大快事!」

  眾人入座後,又是一陣推杯換盞,喝得很是盡興。

  席間眾夫人更是對陳拙的文采大為讚賞,一杯接著一杯,不多時,陳拙就喝得有點暈暈乎乎的。

  他可沒忘記答應阿難的事情,借著酒勁,拎著酒壺緩步走到亭中,月牙兒就這麼掛在亭角上,星空蔚藍......

  眾人見到陳拙走進小亭,喧譁聲戛然而止,換來的只剩下這山林間的蟬鳴蛙叫,樹葉摩挲間不時帶著沙沙聲...天地在這一刻清明起來...

  陳拙舉目眺望遠方,似是想起很多過往,口中吟吟: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

  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

  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亭外,十一一筆一筆抄錄著詞句,抄著抄著,手竟然忍不住地抖了起來,一行清淚低落,她連忙用手去抹,只是又讓墨跡暈出了一圈。

  眾人俱是口中默念,眼角紅潤,一時間,這院落似乎按下了暫停鍵,一切都停止在這裡。

  就連歐陽天風,手中端起的酒杯也懸在了那裡,久久沒能動彈。

  阿難更是口中默念著這首震驚千古的江城子,在他心底,這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製,那種思念之情,男人的無處話淒涼,男人的惟有淚千行,像一把利劍穿透他的胸腔!

  只見阿難眼角,眼淚不停地滴落,這四十好幾的男人,再也沒了往日的言念君子,溫潤如玉,不過是一個孤獨的傷心人罷了...什麼武道高手,什麼妻妾成群,不過是他這一生最愛的裝飾品罷了。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種痛失愛人的錐心之痛。

  半晌,陳拙見眾人傷懷至此,默默地走回桌邊,卻沒敢坐下,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

  阿難漸漸止住眼淚,換上一抹笑意,舉起酒碗,痛飲了一杯。

  扭頭沖陳拙一笑:「你跟我來!」

  陳拙不知究竟,歐陽天風朝他點了點頭,他這才跟了上去。

  穿過大堂,走進側屋,這屋裡也供著一尊佛像,阿難一抬手,從佛像底下取出一本破舊泛黃的金剛般若經遞給陳拙。

  陳拙正要說話,阿難便打斷了他:「今夜我悼念亡妻,賢弟為我亡妻作詞,生感我心,大醉不醒。此經乃是賢弟偶然看到,我什麼都不知道,明早此經亦會回到這裡。

  我不曾教你任何,你能學到此經,乃是你自己偶得機緣。

  今晚,你就留在這屋子裡休息吧。」

  說完,阿難頭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陳拙愣了愣,沒想到這事情,這就算是成了?!

  我靠,早知道自己上來直接唐詩三百首不就搞定了麼,心頭這麼吐槽,但實際上,他自己也清楚,這一切說來也就是巧了。

  而那首江城子,無疑是真正打動了阿難,才會讓他破例給自己研讀這金剛般若經。

  陳拙也知道時間有限,機會難得,盤膝坐在床榻上,認認真真開始研讀起這金剛般若經。

  一字一句,晦澀難懂,不過短短的一千多字,陳拙是一字一頓地默念了一遍,然後再開始通篇慢慢的閱讀理解,慢慢的他似乎理解了一些,誦讀的速度也越來越來。

  武道六品,外者,捶打身體肌膚,循序漸進,外敷草藥,沐藥浴,內服大補之藥,傷則養之,反覆如此數年,方可使其肌膚堅韌如金鐵,小成者,肌膚黝黑如鐵,更甚者,肌膚如銀光,大成者肌膚似金,普通兵器不可破也。

  凡有六品極致者,百中無一,肌膚若嬰,萬物不可侵也。

  隨著他專注的誦讀金剛般若經,體內那股若有若無的真氣不知何時開始運轉起來,他的呼吸也不知不覺開始運行起那意篇的呼吸之術。